“好了——安安啊——”云漠寒拉长了声音让风冥安重新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我带你到这里来是来散心的,别想那些了,现在想了又没用。”昨日晚上风冥安睡得还是不太好,虽是没再半夜惊醒,却又是发了不少汗。
“中午吃炙羊肉好不好?”
“……我想吃面。”风冥安握住了云漠寒的手抬头看他,“吃面好不好?”
“如今入冬了可没有河虾了,鱼也不当季。”云漠寒在她脸颊上碰了碰,看着风冥安那有些撒娇意味的表情倒是笑了,“就只羊骨汤了,怎么办呢?”
“那就羊骨汤嘛,我想吃面。”
等到两人从厨下出来,风冥安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熹平六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星星点点的从空中往下飘,被风吹着打着旋,已经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云漠寒和风冥安没有马上回屋中去,如此场景散散步倒也算是种乐趣,更何况风冥安在屋中也闷了许多天了,如今再待着她也有些坐不住。
“若是能永远这般便好了。”风冥安站在山坡上向山下看着整个别院,她身边云漠寒正紧紧牵着她,那双有着不少茧子有些粗糙的手还和过去一样,暖得有些火热。
“是啊,若是能永远这般……”云漠寒看着风冥安,她头顶落了不少雪,在发丝上浮着,将那一头青丝染得有些发白,“直到你我满头白发……”
“满头白发吗?”风冥安从云漠寒垂下的发梢上沾了些雪,“濡沫白首,生同衾,死同穴……此生便是无憾了。”
“所以安安要一直陪在我身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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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漠寒带着风冥安在藏峰岭一住便是半个多月,后来风冥安精神状态渐渐好起来之后,他的日子便也过得越发滋润起来了。
所谓“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当初年幼读时还不甚明白,如今云漠寒倒是分外切实地体会了这诗中女子的心境,当真是觉得若是一年只有一个早晨便是再好不过了。
“明日初九,我还是回王府一趟,晚上再回来陪你好不好?”云漠寒照着纸上的花样给风冥安绾发,对着那一盒子发簪左挑右选也没看上哪个。
他生辰那日宫中定然会有赏赐到府,他若再不出面也不好,毕竟自从云漠若被贬他就不见人影了,再不露面只怕还是会有人说些什么闲话。
“要不今日我们便回去吧。”风冥安见他对着那些簪子挑来挑去也没个钟意的,便从一旁拿了条绸带递给他。再对着镜子仔细一看,风冥安倒是红了脸,从镜中瞪了云漠寒一眼。
长发尽数绾起,脖颈上的痕迹真是半分都盖不住了。
云漠寒瞧着风冥安这有些羞恼的神情倒是没再折腾些别的什么,他很清楚若是此时再得了便宜卖乖,那安安是真有可能几日都不让他靠近的。
“若是回去……那便又要几日才能见你一面了。”
“咱们……到底还没成亲呢。”风冥安从妆奁里拿出了几枚装点着银花的小簪子,在发髻上零星地装饰了几点。“陪你胡闹这几日便也……便也……”
“所以说要是回到城里便不能住在一处了。”云漠寒从背后抱紧了风冥安贴在她面颊旁一并朝镜中看去。今日两人都是一身白衣,衣上有紫色丝线绣的梅花纹样。
“还是赶紧把你娶回家的好啊……”云漠寒叹息了一声,取了副珍珠耳坠,帮风冥安完成了这最后的妆点,“我的安安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你还是在这里等我……过年前咱们再回去便成了。”当初往外传消息的时候云漠寒故意把风冥安的腿伤说得严重了那么一些些,再加上出了那样的事情风信也不想风冥安再在安阳城里,难免惹上什么是非,所以直接声称她到城外庄子养伤去了,根本没给任何来探望的人留丝毫打探的余地。
“好吧,好吧。”风冥安起身来给云漠寒系腰带,搭了个白玉佩,再系上腰封,风冥安顺势抱住了云漠寒,“都听寒郎的。”
冬月初九,景王殿下的二十二岁生辰。
陵王一派的结局落定之后安阳城里也没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而自云漠寒把风冥安送回风家之后这两家也没有再更多走动的迹象,直到今日便是又有人开始好奇风家和景王府之间——
但是也没让他们好奇太久,当日在云帝的赏赐到景王府之前,风泰便带着人去了,那贺礼虽然只有两抬,但是这件事足够让所有人惊诧了。
除了怀王府和圣上赐的贺礼,这是头一次有其他府邸的礼物入了景王府的大门,再有就是风家送这份贺礼的意义——
看来安阳城里又要办喜事了。
得知风家送礼最高兴的人自然是皇后,纵然有皇帝赐婚,可她这心也悬着这么多年,如今终究是能放下了,云凰成为她的儿媳妇这件事到今日才算是板上钉钉。再加上云漠若被贬,宫中德贵妃自然也逃不过,还有那些和湖州、柳州、冀州有关系的妃嫔也被清理了一番,最近皇后的气色看着都好了不少。
云帝知道了这件事却是没说什么,但是他近日来瞧着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此前为了云漠若愁白了的鬓角,如今看着倒好了些。
云漠寒收风家的礼自然也收得坦然,如今要是再没有什么迹象给安阳城里那些脖子都抻长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人看看,那来年下聘的时候可更是要惊掉不知道多少人的下巴了。
不过收了云帝的赐礼云漠寒便又消失在了安阳城里,他今日回景王府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归心似箭又返回藏峰岭去了。回到别院正瞧见风冥安在院中逗着紫焰,小松鼠晃着大尾巴试图从她手里抢到一块点心。
见他回来了,风冥安把手里的吃食递给了面前的小家伙,然后笑着奔向了云漠寒扑到了他怀里。
“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之后便又相视一笑。风冥安握紧了云漠寒的手,然后把顺着她裙角攀上来的紫焰放到了肩膀上,与云漠寒一道回屋中去了。
才合上门,云漠寒便发觉外面又下雪了,今日雪下得倒是大了不少,纷纷扬扬自天空落下,不多时院中便是一片白茫茫的。
再向远处山林间看去,也是渐渐的天地一色,辨不清远近了。
“寒郎。”
云漠寒转过头瞧见风冥安手里捧着杯热茶唤他,那笑靥在袅袅水汽后有些看不真切。
“怎么了?”风冥安走得近了,将茶杯递到他手里,那暖意从她掌心透过来,一时间说不好是茶更暖还是她的手更暖。
“安安。”云漠寒喊了风冥安一声,然后似乎又觉得不够,便又叫了一次。
“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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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万般皆空王权富贵一场梦,情深意浓常伴常随影不离
------题外话------
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
愿得连暝不复曙,一年都一晓
南北朝的古人其实玩得挺嗨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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