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开始,校长在做开幕式致辞,后台忽然出现了骚动,一名工作人员到处焦急地询问有没有看见蒋依灵在哪里。
有人说看到蒋依灵在五分钟前独自跑出了礼堂,工作人员立刻安排了几个学生出去寻找。
音乐系和舞蹈系的几名教授急得团团转,一边陪着笑脸给关岳道歉,一边催促学生去找人。
请国乐大师来学校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蒋依灵居然任性地放了大师的鸽子。
校长致辞结束,主持人开始报幕,几名出去寻找的学生都无功而返。
实在不行,就只能让关老先生二胡独奏了。
节目负责人和关老先生说明了情况,商议着让他独自上台演奏。
双双扒在门框上探头看着舞台后的情况,蒋依灵的临场罢演很可能跟刚才的误会有关,她有点愧疚。
转头看了顾呈怀,他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调试着钢琴,是是非非与他无关,清雅出尘,却也冷漠决然。
双双撇了撇嘴,继续关注舞台那边的动静,心里祈祷蒋依灵快快回来,这临场罢演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整个燕大的名誉都要受损。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关岳先生突然转头指向她这边。
负责人犹豫了一会儿,急忙跑过来向双双转达关老先生的意思。
原来关岳先生提出要换节目,放弃独奏《江南烟雨》,改为和双双一起协奏《赛马》。
身为老艺术家,关岳深知民族乐的尴尬境地。年轻人多半都喜欢流行音乐,更何况二胡本还是国乐中的冷门乐器,没有伴舞,根本没人会听无聊的独奏。
《江南烟雨》虽然经典,但曲调绵柔清婉,重在意境的描画,没接触过二胡的人很难听出其中蕴含的情感。而《赛马》是一首比较通俗且曲调明快感染力极强的曲子。
与其演奏一场没有人能听懂的经典曲目,不如换一曲情绪感染力强的通俗曲子。
而且这是一场迎新晚会,刚进校园的孩子朝气蓬勃,给他们演奏这样的曲子明显更为合适。
双双听了负责人的意思后后大摇其头。关老先生要临场换曲可以,但她不敢跟着掺和。
二胡她懂得不多,就跟一个常在巷口晒太阳的老爷爷学了一首《赛马》,拉得准不准还不知道。而且她跟关老先生一次都没排练过,完全不懂怎么协奏。
双双着急地解释自己不能上场的原因,负责人完全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一个地催她上台。
关老先生不但没有计较演员罢演的事,还主动提出的救场方案,如果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那今晚的开场演出就彻底泡汤了。
燕大之前为请到国乐大师做了不少宣传,一旦出了问题,国乐大师遭知名高校生罢演的新闻明天就会上热搜头条。
事情发酵一下就会演变为燕大不尊重传统文化,不守信誉,藐视文化传承人。
所以当务之急是救场,其它都顾不得了。
负责人不由分说推搡双双上台,双双扒着门框向顾呈怀求助“学长……”
作为顾呈怀的挂名女友,他们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她今天要是在台上出了丑,顾呈怀也会被人笑话,她不想丢光他的面子。
顾呈怀起身走到门边,抬手摸了摸双双的头“去吧,我相信你。”
瞬间,双双焦躁不安的情绪安定了下来,松开了扒着门框的手,任由工作人员拉着走向舞台。
她觉得自己中毒了,要么就是被顾呈怀下了蛊,他轻飘飘一句话抵过别人半天苦口婆心的劝说。
本来心里完全没底,在他说出“我相信你”后,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蹭地在心中暴涨,她立刻不慌了。
到舞台边,关老先生递给双双一把二胡,安慰道“没事丫头,你还像之前街上那样拉,我和你。”
双双接过二胡,回头看了眼站在后台门口的顾呈怀,心一横,跟着关老先生上了场。
刚出场,台下学生看到不是期待已久的校花蒋依灵,议论声纷纷响起。
双双心里打起退堂鼓,她不是畏惧舞台,而是畏惧技拙的自己。
以往每次登台都是经历了台下无数次的训练,这次毫无准备的。
纠结间,舞台灯光骤然全部熄灭,紧着着一束聚光灯亮起,从头顶倾泻而下,将全场目光聚焦在聚光灯之下。
关岳回头给予双双鼓励一笑,先走上了舞台中央。
无路可退,只有前进。双双紧张地跟了上去,坐下后,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二胡。
“好!”——刚把弓搭到弦上,台下突然响起一声叫喊,吓得双双差点把弓扔了。
抬头一看,赵凌逸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叫好一边使劲地拍巴掌。很快,体育系的男生都开始叫好,纷纷给双双加油助威。
双双额头滑下两道黑线,又不是体育竞赛,还没开始演奏呢就胡叫乱喊,这不是成心捣乱嘛。
但是经他们这通乱叫,紧张地心绪神奇地平静下来,手也不怎么抖了。她是有托的人,拉的再不好也有人鼓掌。
双双深吸一口气,跟关老先生通了个眼神,抬头端坐好,架起二胡正式开始表演。
《赛马》与别的二胡曲不同,没有缓冲,一开始就是急促而欢快的音调。
台下的学生还没反应过来,欢腾的曲调便在礼堂上空炸开,一波一波冲击着大家的听觉。
双双只会这一首二胡曲,自开始那刻,不用大脑回想,全肢体记忆便能把整首曲子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