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有其巨大的惯性,也有其偶然之处。都说时势造英雄,但在公孙度身上却不尽然。这位诸侯硬是演绎成了英雄造时势。换一位辽东太守,未必便有公孙度的胆气,割据一方,东征西讨,使辽东变成一片乱世净土。
但关于公孙度的才能,却并不容易下断言。说其无能,其人能一战使高句骊胆寒,俯首听调。说其真有如何将才,却也不见得。从公孙瓒到袁绍到曹操都能轻松将其围困在辽东,甚至公孙度趁中原大乱而攻取的青州郡县如东莱等,在官渡之战后被张辽轻易横扫,全部收复。
总得来讲,这是一位有远见、有胆气的诸侯,但未必是一位良将贤臣。因为缺少了徐荣至关重要的举荐,这位枭雄并未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张瑞短时间内亦没能想好该如何任用这位枭雄,对杨修吩咐道“请其前来一见。”
很快公孙度便被召至。
公孙度并未得到如黄忠一般隆重的待遇。因为张瑞确信,论先登陷阵,勇毅冠三军,十个公孙度也比不上一个黄忠。而性格方面,公孙度也是野心勃勃。
张瑞不至于因噎废食,猜忌每一名部下,但也有心谨慎震慑一番这位历史上的枭雄。
进入房间,公孙度很恭谨的拜见行礼,说道“粗鄙之人拜见君侯,恭问君侯金安。”
张瑞轻嗯了一声,坐在石亭内望向肃立一旁的公孙度,问道“君乃是幽州人士,竟肯不远万里赶至关中?”
公孙度立即拱手,说道“度虽幽州人,然并不受重于幽州。自建宁二年(169年),因谣言被免官,居于幽州二十一年,而备受轻侮。闻君侯有雄天下志,度虽不远万里,亦愿追随效力。”
二十一年。
张瑞感慨。难怪公孙度赴任辽东太守后迫不及待的便将曾经轻侮自己的所有官员士绅全部残虐致死。
在这个三十岁便可自称老夫的年代,被无视了二十余年,可以说是蹉跎了半生。
对一个醉心功名的野心家而言,半生郁郁不得志也的确是一种煎熬。在时隔二十多年后,再次受到官府征召,哪怕相隔万里,哪怕前途未卜,也好过在家乡被人轻侮。
对于公孙度的屈辱,张瑞并不在意在意,人生不如意十之。若一名诸侯会因为些许曲折人生便改了初衷,那势必不得长久。
因而张瑞脸色依旧平静,望着公孙度说道“诚如所言,孤有雄天下之心。辽东虽远在万里,孤之兵锋亦终有一日将会抵达。山河一统,逆贼纵远,必将授首,宵小躲匿,亦难逃一死。”
公孙度讶异,一时分辨不出孟侯这是鼓励自己力争高位,他日扬眉吐气。还是威慑自己,莫要叛乱,否则即便逃回辽东亦难逃一死。
只得表示恭谨受教。
士人阶层一直是这般尔虞我诈,阴谋诡谲,虽机关算尽亦只是皮毛之争。真正的腹心,反而在最普通、最温顺的百姓身上。
一旦数百千万的温顺百姓忍无可忍,发出求生的怒吼,足以将一切士人的亭台楼阁化为灰烬。
就在张瑞接见一位位贤士时,远在长安的一处脏乱角落内,却在酝酿着一起震惊关中的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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