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辈不在乎任何道义、荣辱,眼中只有利益,唯利是图。”
“起兵造反,其宗族都会被牵连,并无任何利益。而束手就擒,仅其父族、母族、子族寥寥数十人受难而已。彼辈会如何抉择,一目了然。”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令人作呕的阶层?
张瑞不敢置信,说道“彼辈当中,难道便无一二有血气者?兵部中郎,汝以为如何?”
王凌出身世家大族王氏,对审配的发言极为不满。说道“世家子弟,精忠报国,贤良贞干者比比皆是。审阁辅之言,充满偏见。”
审配看也没看王凌,只淡淡的说道“某不曾否认世家子弟中有德才兼备者,但作为世家整体,蝇营狗苟,无需多言。难道王中郎以为凉州豪族发起叛乱,便能算作贤良贞干,精忠报国?”
“审阁辅,汝这是混淆视听……”
“够了!”张瑞冷冷的说道“孤问的是,汝等以为凉州是否会发生叛乱,不是让汝等在这里为世家大族纠缠不休。”
王凌拱手告罪,然后说道“某以为其中应该会有几族掀起叛乱,不得不防。”
“只有几族?”张瑞问道“那汝以为是否需要向凉州增兵?”
审配嗤笑一声,抱臂在一旁冷眼旁观。
王凌犹豫了一下,说道“莫如派三千新兵进入凉州,其一通过行军练兵,其二一旦有叛乱发生,也可让新兵见血,增加战场厮杀经验。”
“好了。汝等意见孤已知晓。增兵的事情就算了,通知高顺,抽调五百铁骑坐镇北地郡。”
就王凌的那份提议,明显是在强撑颜面。他要说不需要派兵,显得跟自己此前说法冲突。但要真大张声势的派兵,结果却没有大规模叛乱,只会削弱他的权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看不清形势。所以只能派三千新兵去凉州,装装样子。
安定、北地、左冯翊、右扶风四郡中,安定境内有最精锐的右将军府大军,叛军恐怕刚叛乱就被碾压了。左冯翊、右扶风都在京兆尹近前,与长安一水之隔。平叛铁骑上午从长安出发,下午就能将叛军满门斩尽杀绝。
所以只有北地郡需要防范,有五百铁骑坐镇,刚刚冒头的一群乌合之众,掀不起浪花来。
谈完凉州可能的叛乱,张瑞说道“孤一向对豪族还算宽厚。只要遵纪守法,按律纳税,从不曾收考责钱,强夺其财。然孤心存仁善,豪族却并不曾怀感恩之心,反倒以为软弱可欺。故,孤打算在凉州推行新政,以民为本,注重公正,惠及百姓。”
“凡百姓前往凉州垦荒者,皆免赋三年。其所开垦荒田,只需耕种三年,便尽为其所有。而豪族田亩,连续三年未曾耕种者,尽收为公有,授予百姓。所谓一鲸落而万物生,彼辈是时候吐出多年所积攒的民脂民膏了。”
这是张瑞第一次颁布政策性法令,正式打击豪强。
此前的税赋改制,虽然一直致力于抑制兼并,但从未侵夺过豪强的固有资产。
今天,张瑞实在是厌恶了豪族们时不时就会跳出来作死的一贯风格。
而且作为手握十二万精锐大军的一方军阀,张瑞也有了一定的底气,尝试着打击豪强,改革弊端。
打击豪强,抑制兼并,是任何王朝都要努力去做的,哪怕后世也是如此。不可能放任豪族们野蛮生长,侵夺民间财富。
如今生产力低下,豪族们侵占的多一分,百姓们分到的就少一分。
这份改革,自己不做,后世子孙也要做。张瑞只能一力肩扛起这份重担。
会不会引起豪族叛乱,张瑞也无法确定,但如今军容鼎盛,总要去尝试一下。
兵部中郎王凌刚才着实灰头土脸了一回,因而便想挽回形象,说道“某以为此政令可以推行。如今凉州局势之关键在于生机凋敝。需要倾力扶持百姓,使良家子弟逐渐增多,以充实空旷土地。”
“以如今形势而言,正是削弱凉州豪强最佳时机。生民百不余一,豪强若发动叛乱,无法裹挟平民,只能依靠自身寥寥数百或上千名部曲。正是最虚弱之时。”
“待削弱了豪族,六郡良家子逐渐增多、繁盛。有数十万清白家庭受惠,悦服君侯统治。豪族即便掀起叛乱,亦会被轻易拍灭。”
张瑞点头,这正是自己期待的局势。希望能与众文武倾力合作,最终形成这种局面。接着问道“兵部对于六郡良家子征兵,可有规划?”
王凌说道“已有初步草案,只等民部公布六郡户籍,就能形成征兵规模。”
张瑞看向民部中郎司马芝,问道“在凉州征战这么久,战果如何?户籍增加多少?”
司马芝立即回道“凉州凋敝,生民百不余一,户籍增加有限。但战俘却增加极多,这其中多是胡虏部落子民,被集中于俘虏营中。如何处置,还需请君侯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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