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进入洛阳之时,步骑不过三千,自嫌兵少,不为远近所服。乃一连四五日,夜辄遣兵出四城门,天明则陈旌鼓而入,诓言西兵复至,以为壮势。
但关西禁军完全没有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数千禁军一直列阵肃立于皇宫之前。
在皇宫之外,一队队的禁军入驻城中,络绎不绝。人喊马嘶,举火如星。恢弘壮大的场面,在皇宫高台上向外远望,一览无余。
严整的队列高举火把,如一条条火龙,站满了许都残破、狭窄的街道。无数火把将黑夜映照得宛如白日。
深夜,天子刘协仍旧无法入睡,身躯笔直的端坐在龙榻上。附近臣子皆暗自叹息,都能看出来这已经是天子最后的倔强。
大殿里寂静的氛围仿佛凝滞,漫长的寂静使众人已经无法感受时间的流逝。
黑暗中,刘协主动开口,问道“外面可有变化?”
黄门侍郎荀攸向前一步,拱手回道“回陛下,殿外禁军依旧纹丝不动,已列阵长达七个时辰。”
刘协咬牙切齿,说道“这些将士还真是对张瑞忠贞的很!一道军令下达,全军肃立一日有余。比朕之羽林军还要尽职,羽林士卒持戟值勤皇宫亦不过一日而已!”
猎猎秋风淹没了皇帝的话语,没有臣子能够搭话。汉室威严,已经衰落的仿佛一伸手就能戳破。
所谓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可是臣子们实在是想不出该如何扶助幼主,重兴汉室了。
僵硬的氛围持续到下半夜,宫殿外终于传出声响,有了异样的争吵。
有变故便比绝望让人更加期待。
很快争吵平息,急促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宫殿。
片刻后黄门侍郎钟繇从门外走近,对刘协拱手说道“陛下,是安集将军。”
刘协眼中终于出现一抹亮光,立即说道“安集将军?董承已经率大军前来救驾?”
钟繇内心暗暗一叹,说道“还是让安集将军亲自与陛下说吧。”
“快请安集将军入内。”
很快董承便步履沉重的走近殿内。
刘协见到董承脸上血迹,期冀不已的起身问道“将军可是已击退关西乱军?”
董承深深一叹,拱手说道“末将无能,未能拦住关西大军。为见陛下,臣不得不将大军停驻在城外。”
刘协所有的期冀,所有的期盼,脸上的精神,都随着董承的话语而缓缓消散。最终垂头丧气的坐回了龙榻上。
“难道这朝堂又要被关西军阀所把持?”
董承只感觉脸上擦伤火辣辣的疼,事实上这并不是在战场上受的伤。而是之前意图率军闯过关西禁军防线时,双方冲突所受的伤。
关西禁军之剽悍,战术之精湛,简直匪夷所思。对方区区数十人,在军官的指挥下猛烈冲击,自己亲卫上百人直接被冲散。
前后数息时间,董承还没反应过来,等准备指挥时,便已发现自己与身边几名亲卫已经被隔绝于大军之外。
数十名关西禁军冲散亲卫之后,已在自己身后列阵三排,像一道钢铁防线阻拦了大军主力的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