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由周文武这个身怀摸金与茅山术的家伙施展,却令我很难轻视,一念至此,我心中一动,今日正是老和尚死去的头七啊!
农村招魂之说,便是基于此基础,以术士之言,头七还魂,乃是死者留在人间的最后期限,其间可以弥补诸多遗憾!但想要在头七的晚上看到死者魂魄,却也并非易事,而精通此道的术士便以此为生!而招魂之说,也称落魂!
我家由于爷爷的存在,对此间事一直是嗤之以鼻,但村子里的老人死后,我倒也见识过两次落魂!
爷爷虽是外来人,但毕竟来村子几十年,虽说平日还是少不了受人另眼,但却已经是刘集的一份子,到了我爹他们这一辈,和邻里的关系也就更近了一步,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在农村还是讲个人多势众,村子里香火旺盛的自然是嚣张跋扈,而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老庆头一脉!
在最初的时候老庆头他爹便是民兵队长,到了老庆头这一代,理所当然的成了生产队的一把手,当时我爷爷带着我爹他们弟兄三个,可没少受他们欺负,后来改革开放,开始设立村长和支书,也基本都是老庆头这一大家子轮流坐!
不过说来也怪,老庆头家虽然得势,香火却是不旺,老庆头自己膝下同样是三子,堂兄弟们十多个,可却是命运多舛,老庆头的三个儿子到如今,只剩一个健在,其余两个都是在壮年时染病身亡,同辈的堂兄弟们也同样如此,近乎一半都未得善终&nbp;,后来听我爷说,就连老庆头他们那一辈也是如此!
而我那次所见,便是老庆头的二儿子死的那次!
毕竟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也算是个后辈,他那儿子死时四十二岁,平日里身体健壮,可说没就没了,按他们自己的话是得了急病,可据说死后的模样甚是恐怖,本家的兄弟后辈甚至都不敢去守灵,说是半夜老是作噩梦,后来没办法就找村子里胆大的去,我身为后辈便去了!其间倒也没有什么惊奇,直到头七落魂,又是无人敢去,由于我家这般缘故,我便又跟着三叔去了!
那一晚,老庆头还专门从别的地方请了个先生来看了看,是个六十多岁,带着两个圆形眼镜,身材消瘦的男人!
半夜的时候,这先生带了两精壮汉子,扛着一顶纸扎的轿子来了!
我们在院子里等着时辰,都未敢说话,直到这先生忽然起身,指着院子角落里的大扫把说道“来了!”
我们几人皆是一惊,我清晰的记得,那扫把上什么都没有,但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根鸡毛,慢悠悠的就落在了扫把尖上,缓缓的转了起来!
那扫把的位置正在院子里的阴影中,依稀似乎真的有个人影,那先生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独自走到扫把前,伸手朝那鸡毛旁探去,自顾自的问道“来啦!还有啥要交代的不!人都在这了,还有什么遗憾的就说说,到了阎王爷那可就要投胎去了!就谁也见不着了!”
见此情形,我心中难掩嗤笑,刚想问问三叔他这是装的什么鬼,就见这先生猛的一震身子,语气一变,竟是对着老庆头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喊着他不孝,日后不能孝顺他了,让他儿子和媳妇一定好好尽孝,他下辈子投胎,还得做老庆头的儿子!
当时那场面,既有些惊悚,又有些可笑,但老庆头一家却也是一个个泪眼婆娑!我和三叔以及另外几个同村的男子见状,在一旁也不好多说什么,直到老庆头话音一转,问他究竟是为何走的这么突然,这老先生忽然又是一震,起身道“那什么,时辰到了!再不走,下辈子的福分就要被人占了!上轿吧!”
话音落地,院子外早就等待的那两个汉子便扛着纸扎轿子走了进来,这老先生一手虚扶在半空,掀开了轿帘喊了一声,便领着我们朝老庆头儿子的坟地走去,到了坟地,将这纸轿一烧,便算了结,从此阴阳两隔!
老先生拿了报酬就此离去,与我们一同的几人却齐齐的又朝老庆头家里行去,按农村的规矩,但凡此类事,断断不能先回自己家,必须回到主家,随便吃喝些东西,哪怕是喝口水,也必须走这一遭,方能回家!按老人之言,如此才能将晦气去掉!
我和三叔自是嗤之以鼻,三叔当即领着我便往家中走去,我终是忍不住问起那落魂的玄机,三叔倒没有解释,只是笑道“江湖把戏罢了!”
也正因此,我对招魂之事一直也是不屑一顾,可眼前的周文武却是神色郑重,在我注视之下,他手中变换的手印忽然一停,急忙伸手将我推至一旁,而后拿起身前的蛇皮便往前方接去,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明明是空无一物!
可周文武此刻却是对身前的蛇皮磕起头来,我忍不住走到近前,低头看去,那蛇皮仍旧是毫无异动,我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周文武的手掌却紧随而至,捂住了我的嘴巴,而后从兜里将那封玉递给了我,示意我往眼前放去!
他重新跪回地面,我手持封玉仍旧不屑,可就在此时,他身前的蛇皮忽然起了变化,这蛇皮本只有二十公分左右,五尺来长,此刻却是忽然朝四周伸缩开来,就想被人往四角拉伸,我终是止住心中不屑,急忙将那封玉放于眼前!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直让我震惊无语,透过这已被鲜血浸透的封玉看去,我竟是清晰的看到了那伸缩的蛇皮,只不过这蛇皮上,此刻却是多了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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