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唐天佑元年,八月十一。
卯时(早上五点)。
清晨熹微的阳光,透过云雾,温润大地。
沉睡了一夜的东都洛阳,又渐入一天的繁华盛景。
参加早朝的官员们,在宫城南门下马、下轿、下车,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一边私议,一边朝明堂走去。
“听说了吗?昨晚可有大事发生!”
“我可瞧见了,昨晚宫城上方,好像又有天尊显灵!”
“说的不是这个,昨晚宫里有刺客,会不会是东边派来的?”
“你小声点,不要命了,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听我在军中当值的七外甥说,昨晚龙武军和控鹤军都出动了。”
“就是,就是,据说啊,这南宫门都杀得血流成河了!”
“不可能,你看这广场地面,哪有血迹?连一点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嘛!估计又是居心叵测之人故意散步的谣言,咱不信谣、也不传谣!”
“你们呀,莫谈国事!我可是听说永乐坊的万香阁又新到了几位姑娘,个个德艺双馨,咱晚上可得去品一品!”
……
当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按照职级,在明堂站立妥当后,纷纷傻眼了。
左侧的文官一列,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右侧的武官一列,领头的宣徽南院使兼枢密使蒋玄晖并未出现,这蒋将军可是梁王朱温在朝廷的代言人,风雨无阻,每朝必到,可今天居然罕见地缺席了!
其他几位朱温的爱将河南尹兼六军诸卫副使韦震、宣徽北院使兼皇城使王殷、金吾将军充街使张廷范等,都不见身影……
这就反常了!
官员们正暗自狐疑时,只听得班值官员奏报皇上驾临。
百官朝拜毕,偷眼观瞧,今日的皇上一改往日的眉头紧锁、满脸冰霜,又如十六年前刚登基时一般,雄姿勃发、朝气阳光。
“陛下,昨夜宣徽北院副使赵殷衡带领死士、勾连盗匪,意图抢入宫城,阴谋作乱。赖陛下天威、祖宗保佑,祸乱迅速平息!”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左仆射裴枢,拿着笏板闪身出班奏道。
“在平乱之中,宣徽南院使兼枢密使蒋玄晖、河南尹兼六军诸卫副使韦震、宣徽北院使兼皇城使王殷、金吾将军充街使张廷范、龙武军左统军朱友恭、龙武军右统军氏叔琮等诸位将军,不幸罹难!”
“臣奏请陛下,降旨凌迟处死逆贼赵殷衡,以儆效尤!并厚葬各位殉职的将军!”
说罢,裴枢又转身朝着大殿门口,高喝一声“抬进来!”
便有两名甲士左右相对,抬进一个金丝楠木的箱子,放置在大殿中间。
“陛下,这是平乱之后,臣带领禁军在逆贼赵殷衡家中搜出的有关账簿和信件!”
裴枢顿了顿,用审视地目光环顾了百官,接着说道。
“赵殷衡为了作乱,大肆贿赂、收买人心和情报,每一笔款项都详细记录在簿。又精心收集了部分朝臣的把柄以做要挟!”
“臣恳请三法司联合办案,一一对照账簿信件,彻查此事!以便找出此次祸乱的背后主谋和团伙帮凶!”
裴枢的奏言,一石激起千层浪,可谓字字诛心,不少心中有鬼的朝臣,冷汗如瀑布般飞泻而下。
李晔心中觉得好笑,裴枢这老头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真要是演戏,还挺能进入状态。
他配合性演出,使劲一拍御案,假装发飙道“岂有此理,朕为了江山社稷,一忍再忍、一退再退,竟然有人以为朕软弱可欺,难不成还想弑君,改朝换代不成?”
“逆贼赵殷衡罪大恶极,速按裴爱卿所奏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