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的男人宫服下犹带着一串藏香珠,豪爽地劝着酒,这就是楚霄霆刚从丹宁驻地回来的二皇叔——楚雷天。
楚霄霆看着二皇叔热情地端酒来给他斟上,红而微紫的酒液溢了满杯,散发着一股烈香——是之前他推脱一番,广袖遮面却也掩不住的一股浓烈味道。
冠礼之后,他能做的,可以做的,似乎,都要开始重大变化了。
“谢皇叔。“终是抵不过皇叔的盛情邀请,楚霄霆也开朗地笑了,回完礼之后,他仰头,将满满一玉霄杯的酒液一饮而尽。
“好!第一次就喝完,霆儿有魄力!日后做事,这孩子也有劲头!“楚雷天哈哈地笑着,慈爱而欣赏地看着楚霄霆。着一身淡色龙纹锦衣的少年长身而立,剑眉英目,谈笑间,虽还带着些许孩子气,但也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凌厉。他一直是极看好这个侄儿,骄傲要强,头脑也聪慧。
楚霄霆咋舌。怪不得皇叔這麼説,這酒竟是极烈,那辣味似繞舌三咂,久久不去。楚雷天好酒,早已习以为常,而他自是第一次喝,剛下肚,便開始有些头脑晕沉了。
“皇叔听说你的武艺也渐长,怎么样,这次我回来一段时间,有没有兴趣和我较量一番?
楚霄霆一听,不由得来了劲。虽说朝中尚文,但他对于武艺极爱钻研,确实下了很多功夫“那是自然,皇叔,可別忘了教我兩招丹寧的絕招啊!“
“哈哈哈這孩子……“
楚霄霆一開始還拘束幾分,長輩們也許久未見,但沒成想,許是他打小活潑愛動的性子太過出名,長輩們印象頗深,都喜愛他,逗趣他,不知不覺,氣氛倒是越發熱烈起來。
“可惜風兒那孩子,這幾日在青州染了風寒,一時也沒能回來,還有云儿,也是離不開啊,不然,趁今日聚一聚多好……“
熱烈中,楚霄霆的另一個长辈開了口,楚霄霆不由得眼神一黯。
他想起了待他總是溫和,但卻不常回朝的大哥,還有從他十一岁起就再也见不了幾次的,较为冷厲剛硬的二哥。
哥哥们,都没来呢。
“哪兒的話,今日雖然霆兒的及冠禮重要,但是皇子們啊,都應有要責在身的,尤其是雲兒鎮守邊疆,軍務繁忙,霆兒,你日後可得多向你二皇兄看齊啊!“
薛皇后開口,半是嗔怪半是慈愛地看向愛子,又面向眾人,尖尖的長指甲開了茶蓋,煙霧繚繞開來。而話中,似乎又另有所指。
楚霄霆正出神,聞言,沉聲低頭“母后教訓的是。“
“是了,皇后說的是,以後霆兒也得向你皇兄那樣,慢慢接觸朝事了啊……“
眾長輩們附和,霄皇沉声笑着,看向爱子,开口道“多跟你长辈们学学。”
然后他举著尝菜,并未多言。
皇上如此,众人的附和声也小了下去。渐渐地,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宴会歌舞上面。
一旁的薛皇后皱起了眉头,默默看了一眼霄皇,而又转过头去,不露声色地掩了宫袖,轻啜了一口茶。
歌舞升平。
临朝多年,早就倦了那些个舞姬们的妖娆媚态,楚霄皇渐渐走神。席下,他的爱子正开怀畅饮,谈笑间,皆是正值华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突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霆儿,渐渐大了。
皇家从来都是是非之地。而这个孩子从今日后,需要学的,需要做的,太多太多。
而且,很可能,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法教他太多了。
月光撒在倾泻的凉水上,透着淡淡的波光。
掠影久久地立在洗台前。
宴会设在天霄殿内,需要严格的搜身检测。
而过了好久之后,天霄殿那边一直没有传出什么推迟,或者其他有问题的消息。
他松口气。最起码说明一点——楚霄霆还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身有奇香异味,或者用过他的药油。
万幸。
他也记得,那时楚霄霆只是询问,并未碰到那个女孩。
反倒是作为影卫的他——直接碰了女孩的袖子,拉破了不说,还留下这样难以解释的香气。
掠影抱头,有些无奈。药油师傅要的急,而现在,他手上香味的问题没有完全弄清楚,他怕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去宴会的事情只能作罢。
今晚他只能先按原路找找——之前他们走的是密道,宫人不会洒扫,药油应该还不会被他人拾去。否则真有隐患,他可能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站在洗台上洗着手,掠影抬头看天边的光景,月快上中天。
水哗哗地流。
越着急越离不开,行动之前他还要先洗干净右手的味道!
这香味,除了让他可能染上嫌疑以外,还总是提醒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那个园林里幼小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