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誉恍然,他最近真是被厂里的事绕得脑袋都不灵光了,人家若是没点用意,干嘛让自己去送信,走邮政岂不是更方便。
既然这位是“三八式”干部,那他如今的职位恐怕不低了。
所谓“三八式”干部,就是在七七事变到一九三八年底期间,参加革命并同时入党的一批干部,这批干部与早期的红/军干部有一个显著区别就是,他们的文化程度普遍比较高,算是当时的知识分子。
果然,只听许厂长继续介绍道“解放以后,我回了滨江,他回了江苏。前几年他刚调往邮电部的邮政总局工作。”
戴誉了然颔首,虽然他没说对方现在的职位,但是需要跨地区调动工作的,总归不是什么小喽啰就是了。
当晚戴誉便揣着许厂长写给老战友的信回了家。
“儿子,你这几天忙啥呢,夏厂长家的谢礼我都准备好了,你啥时候送去啊?”戴母这些天简直忙坏了,既要招待每天前来祝贺的亲戚朋友,又得准备自己大闺女结婚的事。
忙成这样还能帮戴誉准备送给何大夫的谢礼,实属难得了。
提到去夏家见何阿姨,戴誉就有点犯怵。
本来他拿到通知书后就应该去道谢的,但是上次因为那一箱子汽水的事,闹得实在是有些尴尬。所以,他就想先拖一拖,等到尴尬感被时间冲淡一点,他再登门。
而且他这些天还在合计着怎么跟小夏同志表白呢!
见他不给个准话,戴母急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送谢礼哪有像你这样拖拉的!再晚点送去,人家该挑理了!”
不过,事实证明,戴母确实想多了。
次日,戴誉拎着家里准备好的谢礼登门时,受到了何大夫前所未有的礼遇!
不但热情招呼他进门,还张罗着给他洗桃子切西瓜。
头一次被当成座上宾的戴誉,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何阿姨,您别忙活了,快坐吧!”戴誉劝道,“这次是按我家里人的要求,特意登门送谢师礼的!多亏了您辅导我学外语,才能这么顺利地考上大学。”
“嗯,我已经听老夏和露露说了,你考上京大的第一志愿了,比我们露露考得还好呢!恭喜你啊!”何婕笑道。
戴誉瞬间回过味来,她应该是知道自己跟老丈人约法三章的事了,不然咋能这么热情呢。
“露露从来没过过集体生活,我还怕她不适应呢。这下好了,你们一起上学还能有个照应。到时候凡事都要有商有量才好。”
何婕是一个很能审时度势的人,双方没什么关系的时候,她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挑拣对方身上的不妥。
不过,既然老夏已经亲口同意了他与夏露处对象的事,她就得注意自己的言行态度了。
这年月,谈了对象基本就是要结婚的。她现在对未来女婿好点,女婿也能在未来对自家闺女好一些。
“哈哈,您就放心吧,夏露是北京土著,我是土包子进城,到时候我肯定都听她的。”戴誉赶紧表态。
何婕满意点头,问“你们打算哪天出发?我让老夏给你们买卧铺票。”
一直安静听他们聊天的夏露赶忙说“市里每年都统一给大学新生买火车票的,到时候包几节车厢,全市考去北京的学生一起出发。”
戴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问了一些细节,才点头道“那就集体行动吧,既然都是去北京的,没准还能遇到校友。”
顿了两秒又说“厂里奖励给我一张卧铺票,白天随大流,晚上你就到卧铺车厢睡觉去。”
与夏家母女又聊了一会儿,戴誉便起身告辞了。戴英过两天要结婚,他还得赶紧回家帮忙。
夏露与妈妈报备了一声,顺势跟出来送客。
两人这样肩并肩地单独走在一起,戴誉就又想起了这几天一直在反复琢磨的问题。
到底选在哪天跟小夏表白合适……
之前几次的试探都失败了,搞得他现在迟迟不敢行动。
“戴誉同志,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夏露直视前方的眼神闪了闪,语调平静地问。
“说啥?”
戴誉一时没察觉小夏同志对他称呼上的改变,还在心里挑选着适合表白的日期呢。
这次的表白一定要正式!隆重!一举成功!
夏露一面往前走,一面状似随意地问“哦,你不是说,考完大学以后就要跟我搞对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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