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和他之前说的亲王有关系。”蝴蝶忍脸色有些凝重,“得跟他打听清楚才行!”
弦一郎把鞋子从山田的嘴上移开,后者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们这些贱民!把刀给我!你们没有资格碰它!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看他那疯狂的样子,这“贱民”两个字恐怕不是气急之下侮辱别人的用词,而是他真得觉得自己似乎高人一等。
“请你看清楚现实。”
蝴蝶忍持刀冷声道。
“现在已经是明治四十年了,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说杀人就杀人了。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件事捅给警察,就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袭击我?这把刀又是从哪来的?”
“警察?”
山田虽然被弦一郎踩得口鼻溢血,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语气嚣张无比。
“那你把我交给警察好了!看看到时候是谁被关在监狱里边!现在放开我,我可以当成这事从没发生过!”
“你!”
蝴蝶忍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敢这么猖狂。
短暂的沉默之后,弦一郎突然开口说道“不用问他了。”
“什么?”
蝴蝶忍和山田同时惊呼一声。
“我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弦一郎从蝴蝶忍手上接过那把刀,仔细端详起来,指着刀刃说道“这明显是一把刚锻造出没多久的新刀,这家伙应该是受这把刀的主人托付,在这条路上寻找无辜落单的路人,然后拿他们试刀。”
古代时,便有武士拿路口处平民试刀的事情。结合那12张哭哭啼啼的纸人,弦一郎已经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说着,他把刀向下一挥,准确无比地削下了山田的鼻尖,后者顿时惨嚎一声,但马上又因为落在腹部的鞋子把声音吞了回去,身体也猛地缩成一团。
“你是说,之前那些失踪路人,都是被他们三个……”
蝴蝶忍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饶是她比姐姐蝴蝶香奈惠现实的多,也无法想象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把无辜的路人当成试刀的对象,这些人究竟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是不是真的,问问旁边那个家伙就知道了。”
弦一郎左手一伸,钩绳直接缠绕在之前被蝴蝶忍卸下手腕的跟班脖子上,“你要是继续装死,我就成全你。”
接着绳索猛然收紧!
那人顿时睁开眼睛,躺在地上满眼怯懦地乞求道“放放放放过我吧!这位少爷说得完全没错!我们就是为东京的各位大人服务的试刀人啊!之前这条路上的那些工人,都是他杀的!我们只是被逼无奈啊!”
“你这个懦夫!”
山田疯狂地朝着跟班大喊大叫,“我就应该拿你这家伙第一个试刀!”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跟班显然比山田清醒一些,喷了那家伙一句后,继续对两人说道“这家伙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刽子手——山田浅右卫门的后代!他找准了现在没有战争,那些大人物们没人可杀,就重抄旧业,主动提出为那些人试刀!还要挟我们这些公族武士的后代加入他,说是要振兴山田家御用试刀人的名声,我看他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山田浅右卫门……”
蝴蝶忍回想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了一丝厌恶之色,“是那个写了《怀宝剑尺》的家伙吗?”
“就是他!就是他!”
那跟班兴奋地喊道,“这家伙就是那家伙的后代!”
“怎么,这个山田浅右卫门很有名吗?”弦一郎皱了皱眉头。
蝴蝶忍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了。
“这个家族,除了为贵族们试刀之外,还用人的肝脏、脑浆、胆囊制作成药丸,说是包治百病,几十年前才被皇上取缔。”
精通药物诗学的蝴蝶忍面目苍白,小声和弦一郎说道“但早在明治年以前,鬼杀队就发现,山田家应该与不少鬼有合作关系。不过那时候,山田一族如日中天,鬼杀队又被幕府打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用人体做成药丸,再卖给人吃这种事……
就连弦一郎也感觉胃部忽然强烈不适。
他突然恍然大悟道“既然他们家族有和鬼合作的先例,那你说,那些失踪的尸体,该不会是被他喂给了鬼呢。”
蝴蝶忍的脸色愈加阴沉起来,冷冷扫视了一眼神色依旧充满疯狂的山田,转头问那跟班“那我问你,之前那些被你们杀掉的人,尸体都去哪了?”
“那个……人都是他杀的。”
跟班被少女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瑟缩着说道“山田用那些人试刀后,就把散开的尸体扔到上边的树林里了,说是让动物吃掉,也算是让这些人有个容身之处……但我们每次回来,尸体都被清理干净了,应该是被警察收走了吧……”
蝴蝶忍皱起眉头。
那些人的尸体绝不可能是警察收走的,否则平山大助老头不会那么笃定是鬼所为了。
而且尸体一定是那些受害者被杀当晚就被处理掉了,否则第二天那些工人来寻找时,不可能一无所获。
所以,弦一郎的猜测,十分有可能。
想到那些工人,大多不过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先是被无缘无故地抓住、然后被试刀人斩断四肢折磨致死,最后尸体还被喂给了鬼……
这些场景只要想象出来,就足以令一个正常人心理崩溃。
明明大家都是人啊!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
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啊!
蝴蝶忍再也忍不住,一把拽住山田的头发,按住他的头往地上撞了起来。
“我问你,他们的尸体哪去了?!”
她脸色阴沉,脑门上青筋暴起如同恶鬼,下手的力道极重,频率极高,短短半分钟后,山田的面部就被她砸的不成原形。
后者的鼻子被撞塌,满脸是血不说,就连嘴里的牙都窸窸窣窣掉在地面上,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但从他那终于有些惊恐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在求饶。
弦一郎满脸平静视若无睹。
老实说,若不是九郎特地提醒他,要让苇名人融入这个世界,他对日本人也没什么同情可言。
杀了也就杀了吧,因为弦一郎一开始,就把所有苇名以外的人都当潜在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没有必要心慈手软。
但在九郎的恳求之下,现在这种态度已经有所扭转。
但眼前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是武士大族的后代,用这种残忍的理由,将手无寸铁的孩子们折磨致死,也的确是戳到了弦一郎的底线。
他一向看不起武士,是因为他从小就见识过,武士们欺软怕硬的本质。
他们愿意对那些与他们势均力敌的人给与各种匪夷所思的优待,但却对阶级比他们低,但阵营相同的普通百姓那样残忍。
仿佛后者才是敌人一样。
而这种对下民的残忍,如今的日本高层也同样继承了过去,从那些警察就可见一斑。
眼前这家伙,既然是为什么亲王试刀。
那就说明,这事情,恐怕是那个没有机会自己斩人的亲王默许的。
而亲王,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啊。
况且,听这跟班的说法,找山田试刀的东京权贵,已经不止一个两个了。
可见,和过去那些普通武士一样,把普通百姓当做随时可以屠宰的羔羊,已经写进了这些位高权重者的基因里。
而弦一郎想要留给九郎的世界,绝对不能是这样的世界。
看着血肉模糊的山田,弦一郎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这一次,到底该如何利用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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