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软玉楼在东南方向的升平里,从这边过去要不了多久。
马车缓慢行驶着,车内,萧元度抱臂看向姜佛桑“知道软玉楼是什么地方?”
姜佛桑颔首“妾来棘原时日已不算短,软玉楼大名略有耳闻,听说是个美人云集、温香软玉之地。”
她说这话时,神情再平静不过,没有流露丝毫异样的神色。
可萧元度不信。
他不信这是姜佛桑的真实情绪。
那些良家贵女,别说口提,便是不小心听到,也恐脏了耳朵。
萧元度只当她是在强撑“那今日便带你去见识一般。”
姜佛桑忽而一笑,笑出了声。
心道,若论见识,萧元度还真未必有她见识得多。
萧元度问她笑甚。
姜佛桑当然不会说真话,她看着萧元度,摇了摇头,道“妾是开心。”
萧元度皱眉,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加了一句“那里面的美人可不像你们这些贵女,成日喝喝茶弹弹琴便好。”
姜佛桑仍是点头“欢楼女子嘛,服务恩客才是首要,恩客让如何就如何,恩客高兴才有好日子过。”
还以为萧元度会借机嘲讽她一个内闱女眷竟然对欢楼女子知之甚详,抬眼望去,才发现萧元度乌云盖脸。
虽然接触不多,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姜佛桑也算领教了。
不过,姜佛桑的目光从他起伏明显的胸口以及下意识蜷缩的手指上扫过,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被戳了心窝子才会有的反应。
莫非软玉楼里有他心爱之人?
意识到这个可能,姜佛桑心下大定,眼波一转,愈发热络的和萧元度谈起欢场百态。
眼见着萧元度脸色越来越冷,表情逐渐变得阴鸷,姜佛桑差点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夫主可曾去过南地的欢楼?比之北地恐怕更称得上窟。临水而建的阁楼里,乘船行过的旅人,抬头就能看到满楼招摇的红袖,那些妓子往往只着一层轻纱,几乎不能蔽体。不管你是王孙公子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揣着钱来,上门皆是客。”
说着这些话时,似乎有一只手,长着长长的指甲,不停在她心上抠挖。不疼,止声音刺耳。
愈是如此,姜佛桑笑容愈盛。
“夫主可知那些文人骚客是怎么评价她们的?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倒也没说错,她们来者不拒的,因为拒了就没饭吃了。瞧,这些人的命多贱呐,有时也就值一碗饭而已。即使是一块发霉的饼子,也能让她们像狗一样——”
“够了!”萧元度忍无可忍,一掌拍向两人中间的几案。
咔嚓一声,几案裂开。
姜佛桑似受了惊吓,双目圆睁,目露惊恐“夫主为何发怒?”
萧元度死死盯着她,双眼寒浸浸的,让人心里直打冷战。
“她们低贱?你又比她们高贵到哪去!”
姜佛桑愣了愣,而后笑了,似乎极为不屑。
“云泥之别,何以作比。”
萧元度气血翻涌,看着姜佛桑的眼神,森冷中透着无比的厌恶。
“公子。”恰在此事,休屠不安的声音隔门传了进来,“到、到了。”
“调头!回府!”
萧元度从齿缝中挤出这句,仍满脸阴鸷地盯着姜佛桑。
姜佛桑略有些意外,在他的鄙视之下,缓缓垂下眼帘。
回府的路,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