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夫妻间的事谁又说得清?她一个外人更不好多嘴多舌。
喂药就喂药吧,偏这人喂药时有个怪癖,春融、冯颢和缣娘等人必须在场。
冯颢身为部曲,又非女侍,每每这种场合都僵手僵脚、目光不知往哪里放,很难自在。
而他越是如此,萧元度就越有兴致。
不过这兴致也就撑了三两天,近两日不知又是谁惹了他,一直黑着个脸,话也少了。
这日,姜佛桑感觉精神好了些,便让冯颢将那日码头上捡的人带了来。
据那人自己所说,他姓商名泉陵,有一字棠阴,本是平州人氏,家贫为人佣赁。
这次原是要随主家迁往秦州的,不想临行在即、突发恶疾,以至病情危笃。主家不愿为一佣工费心,又见将要开船,便将其弃之于岸。
姜佛桑将其带上船后,经医官救治,眼下已经化险为夷,一直要来拜谢。
商泉陵进了舱室,纳头便拜“谢女君相救之恩!”
重新打理了仪容,又换上了冯颢找与他的衣物,倒是颇有谦谦君子之风。
只是这称呼……
姜佛桑愣了一愣,道“你我萍水相逢,不必如此称呼。那册竹简已经交还,其上内容是你所著?”
商泉陵垂首道“粗见拙识,不足挂齿。”
姜佛桑笑“何必自谦?我也是不忍见饱学之士蒙难,本想找一二力工照拂,又恐他们收了钱不肯尽心。待船在相州靠了岸,你可自行离去,亦或再寻门路去往秦州。”
商泉陵却道自己哪也不去“棠阴请以终身充为仆役,以报女君厚恩。”
这下姜佛桑是真得诧异了。
在“奴婢贱人,律比畜产”的当下,奴仆犯了错,主人不经官府便可将其打死。
卑贱至此,若非实在求活无门,谁愿为奴?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再清楚不过。”
姜佛桑摇了摇头“你乃良材,何必甘为下贱?心意我收下了,为奴还是罢了,我也不过顺手施为,你实在不必往心里去。”
家贫如斯,以往也只是为人佣赁,并没有卖身为奴,自己这一救,反倒要让他沦为奴身,实在没有这个道理。
不料商泉陵竟是伏地不起“棠阴虽出身微末,却非是仁义不通之人,家母在世时也时常教诲,受人恩德当结草衔环以报。女君许是顺手为之,于我却是活命大恩,棠阴至死也难忘大德,愿以余生效犬马之报。”
“可我身边实在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不拘何务,但凭驱使。”
他毅然决然,显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姜佛桑劝不动,只好道“这样,年下了,你既无处可去,随我去棘原也行。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议。”
说不定只是一时冲动,待冷静下来,自己便会想通。
商泉陵还要说话,冯颢以女君病中不宜劳神为由,将他带了出去。
他们前脚才走,休屠就来了。
今日萧元度还未曾露面,他这个亲随倒是来得勤。
除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典型的北方汉子,高高大大,且长着一副虬髯。
姜佛桑见了他,愈发觉得坠水那夜那个念头之荒唐无稽。
想来个头差不多、又留着大胡子的人,都有几分相似。
相较而言,此人一身江湖习气、或者说匪气,加之年岁比萧元度稍长的缘故,看起来还要更为相像些。
<divid="er_ip"><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