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度猝不及防,呛了一下。
抬袖擦了下嘴边水渍,将茶盏搁下。
这话似打趣,似吃味,又似浑不在意。他并未在姜女脸上没看出端倪来,心情微有些复杂。
“汤旦倒是想,不过,”又瞧了她一眼,“我有这样一位夫人,他再去何处寻能让人入目的?”
姜佛桑怔了下,似没想到这样的话会出自他口。
萧元度却已调开视线,目光看着窗外,转而说起别的,“这美人是不是汤家送的还不好说。”
“夫主何出此言?”
“汤旦该认的都认了,唯独不肯承认那些匪寇是他所指使。”虽然后来也认了,多半是受不了刑的缘故,匪寇相关及藏身之地根本就交代不出。
“夫主认为这背后另有主使?”姜佛桑若有所思,“倒是和妾想到一起了。”
萧元度五指击打着长案,“说说看。”
姜佛桑道“汪家兄弟本是为汤旦敛财的小卒,这种卒子不知有多少,说舍便舍的。汪二出事后,汤旦既撇清了干系,又为何指使汪造煽动百姓与衙署相抗?有说他恨夫主断他财路,且不说那些钱财于汤家不过九牛一毛,以汤旦之圆滑世故,又岂不知舍小财而免大灾的道理?”
然而汤旦确实这么做了,只能说明,比起自身安危,他更想致萧元度于死地。
何至于这么大的仇恨?除非是有人授意。
至于授意他的人……与汤氏往来密切且利益相关的,只有一个佟氏。
萧元度并不意外她提起佟氏,也没有再说“我的事你无需过问否则后果自负”这种话。
曾经他既不信任姜女,也未当过她是自己人,所以对她多有防备,乃至拒她于千里之外,不希望她过多插手自己的事。至于姜女在萧家的处境以及她自身的安危,更是从不在他考虑范畴。
现在大不同了,萧元度近来常想起姜女以往常挂在嘴边的“夫妇一体”。
夫妇一体、相濡以沫,荣辱攸关、生死与共……这种感觉无疑是陌生的,却又让人每每想起就感到无比的满足与愉悦。
他从没有一刻似现在这么庆幸过,庆幸有个人与自己息息相关,庆幸两人是无法分割的一体。
也从没有一刻似现在这么忧心过,毕竟那些原本冲着他而来的明枪暗箭,也会给对方带去同等的伤害。
譬如这回,姜女被掳,十有就是受他牵累。
这让萧元度不得不重新做出思考。
他原本仗着经历过一回,一直有种看客的心态,但是如今,与他并肩同行的多了一人。他即便不为自己谋划,也该为姜女、为两人的将来谋划谋划。
但是话又说回来,姜女也并非那种只能倚着别人才能活下去的女子。她有自己的主意,主意还很大。有些事,即便他不说,想必姜女也早已料到了。
萧元度还挺喜欢这种夫妻俩劲儿往一处使的感觉,也不打算再瞒她。
“我也疑心佟氏,不,不是疑心,我认定是佟氏。汤旦却并不承认有人授意,只说自己一时糊涂听信了传言,认为我与佟家有隙,想替佟家给我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