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妾不能。”
姜佛桑的话掷地有声,解释之言与休屠那些相差无几。
重点强调了后半句:“妾已上禀大人公与阿家,获准之后才与裴家郎君同行。”
萧元度咬紧牙根:“你又将我这个夫主置于何地?”
“未跟夫主请示,是妾之过。然,”姜佛桑顿了顿,抬眼看他,“夫主想必才从琼芝别苑过来,妾的人连琼枝别苑也靠近不得,又如何相告呢?”
萧元度一噎,一时竟无话可说。
又见她主意已定,必不肯与自己回去的。然而想让自己就这般放她走,成全她与心上人,做梦!
也不再与她强辩,箭尖直指裴迆。
冷箭慑人,被箭指着的人却是从容不迫。
裴迆道:“萧五公子既已有娇娘相伴,又何必贪心?六娘虽挂怀生母,却也不是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四个字正中萧元度心中那份难言的恐慌,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姜佛桑心里也是忍着暗气的,这暗气并非一日两日。
见他非但不肯放人,还一副必欲置其于死地的架势,双方部曲府兵也蠢蠢欲动,再这样下去出事是必然。
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将裴迆挡于身后,抬手,掩于长袖之下的手弩显露,箭道对准了萧元度,“让开。”
她持弩的姿势已十分稳当,是他手把手所教。
所持手弩也是他专门为其打制,方方面面再契合不过。
她也不是第一次将手弩对准自己——上回是玩笑,这回,萧元度在她脸上看不到丝毫玩笑之意。
只不知铁镞有没有涂毒
“早猜到会有这一日,”萧元度怒极反笑,“姜六娘,你为了他,竟要置我于死地?”
回应他的是破空之声。
“公子小心!!”
姜佛桑扳动了机木,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迅疾如闪电的铁矢已深深嵌入萧元度半步开外的土里。
胯下坐骑受惊,不安地躁动起来,萧元度收紧缰绳,不可置信地看向姜佛桑。
任他怒火滔天,姜佛桑脸色愈发宁静无波。
重新抬起手弩对准他,“第一支只是警告,第二支——”
将眼底一抹伤色掩起,萧元度纵声大笑,反手戳点着自己胸膛,“可还记得我教你的?瞄准,朝这里,来啊!射啊!”
休屠急急挡在二人中间,“公子你千万冷静!”
又转向姜佛桑,“少夫人!你别跟公子一般见识,开弓没有回头箭,真出了事对谁都不好。”
姜佛桑抿唇不语,仍旧持弩相对,眼中的决绝令人触目惊心。
在她这般决绝的注视下,萧元度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决定了,一定要跟他走?”
休屠想说,少夫人非要去江州探亲,五公子就可以相陪,用不着别人。
五公子应当也是此意,偏偏词不达意。
他有心相帮,奈何两人之间的气氛让人轻易不敢开口。
姜佛桑不答,只轻轻一笑:“夫主带这么多人从琼芝别苑出来,就不怕中了妾的调虎离山之计?你的琼枝,这会儿说不定”
面色也如那颗跳动的心逐渐转冷,萧元度拧起眉头最后瞥了她一眼,缓缓抬起右手。
和来时一样,他连同他带来的那些人马风一般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走了。”裴迆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