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想,自己就能够消化的,自己就能够解决的,没必要告诉别人。
所以闺中时阿妙常说她什么东西都往肚里咽,太过无趣,有时也太过伤人。
可她就是这样,她长成了这样,有什么办法呢?
姜佛桑能够感受到这些天的相处中阿母言行间的忐忑与小心,显然,这样的她已经给阿母带去了困扰。
或许是她给的反馈不够,阿母想对她好,又无从对她好;又或许阿母印象中的她还停留在五岁那年,面对长大成人的她,同样无措。
横臂遮在眼睛上方,姜佛桑惆怅地叹了口气。
明明在良媪面前都能撒娇……
良媪说过,哪怕一百岁,只要母亲尚在,就可以做稚子。
或许她也应该……
姜佛桑正为母女关系犯难,突听吱呀一声。
似霓守夜,能让她这时给开门的,不作他想。
脚步声有意放得很轻,有人擎着灯盏绕过屏风朝这边来,姜佛桑把手放下,下意识闭上了眼。
柏夫人没让侍女跟着,到了榻前,把灯盏放到一旁的案上,于榻侧走下。
姜佛桑以为她会叫醒自己,结果没有。她将自己搁在外面的那只手臂轻柔地放进锦衾之下,又掖了掖其余几处被角,而后便再无动静。
眼睛闭着,感官却是敏锐的,姜佛桑能感受到一道复杂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忍不住屏住呼吸。
柏夫人静静凝望了她许久,手缓缓贴近,似乎想摸一摸她,到了颊侧又停下了,应是怕把她吵醒。
姜佛桑直挺挺躺着,骑虎难下,不知是该继续装睡还是该“自然”地醒来。
正纠结,忽闻一阵低低的啜泣。
只有两声,很快就被强忍了下去。
柏夫人仓促站起,端起灯盏,才将转过身去,突然听到一声阿母。
讶然回头,脸上的泪还未及擦拭,窘迫道,“阿娪,你、你还未睡?”
“睡不着,”姜佛桑掀开锦衾,往里挪了挪,“阿母陪我说会儿话罢。”
母女同榻夜话,放在别家是多寻常的事,于她们这对母女而言却是从未有过。
一张榻上躺着,两人久久无话。
姜佛桑望着顶上承尘,察觉到身侧的轻微动静,锦衾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柏夫人的手轻碰了她一下,很快便收了回去。
姜佛桑笑了笑,忽而伸出手,把母亲的那只手紧握住。
柏夫人的确想拉女儿的手,只是几日相处下来,除了头一晚的那个拥抱,她发觉女儿似乎不太习惯肢体上的接触,便也不敢贸然,怕惹她生厌。
眼下突然被女儿主动握住,既惊且喜,渐渐红了眼眶。
“阿娪,”侧过身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抚着,“这些年,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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