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
天气逐渐和暖,这日姜佛桑正于书室观书,菖蒲疾步一脸凝重之色进来。
“外面、外面都在传……”
继萧家六公子与钟家二娘子订婚的消息被证实之后,坊间又开始传萧家五公子即将迎娶何氏五娘子。
窗外春光正好,姜佛桑怔望良久,点了点头:“喜事可真是一桩接一桩,看样子压箱礼要准备两份了。”
菖蒲踌躇道:“不一定就是真得,许是外面那些人听风作雨,瞎传的。”
“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何况传言已经指名道姓,若是假的,何家首先就会出面制止,毕竟这搭进去的可是何瑱的名声。
“可、可……”
菖蒲可是了半日,忽而泄气。
五公子与女君之事已成定局,他娶不娶,又娶谁,也不是女君能左右的。
只是,这才多久?好歹等女君离开北地呢。
“萧家一年之内要办两次喜事不成?何至于那么急赶着。”
“喜事自是不嫌多的。”
前几日见钟媄,姜佛桑就猜到刺史府需要一场喜事。
但话又说回来,任是谁娶亲,又哪抵得上萧元度娶妻呢。
到如今还有人质疑和离之真假,萧元度此时另娶,一切谣言与质疑便都不攻自破。
萧五公子继以身作则之后,再亲身示范,说不好就成了废除劫夺婚的另一面大旗。
脑中蓦地冒出“政治作秀”四个字——出自先生之口,她也约略明白其意。
认真算起来,世家大族、高门贵胄,有几桩婚事是纯粹的?多是因利而合因利而断,无论结缡还是离散,都是一场可被利用的秀。
她与萧元度,钟媄与萧元奚,萧元度与何瑱……
唯一的区别在于身处其中的两人是否得偿所愿,能否称心如意。
钟媄至少是不反感的,何瑱,大约也还算如愿。
至于萧元度……
实在说,何瑱才貌俱全,外冷内热,至关重要一点是背靠何氏,配萧元度绰绰有余的。
二人若真结为夫妻,有何氏做他助力,那么佟氏即便再有复起时也不足惧,假以时日,能与萧元胤分庭抗礼也未可知。
方方面面都很合适。
只恐他委屈了何瑱,就像她初进萧家时受过的那些委屈……
不过何瑱与自己毕竟不一样,打眼一看就知是在爱意包围中成长起来的女郎,虽骄矜却不失体贴,内心总有充沛的爱意,爱上一个人便会义无反顾乃至倾其所有——这一点很像佛茵。
姑且不论这样好不好,至少被她们爱上的人是万分幸运的。
而萧元度看着糙,实际心思极为敏感,或许只有足够多的爱意才能填补他心中的空洞,软化那一身的硬刺,让他躁动的心得到安抚。
姜佛桑自问,自己是绝没有那种能力的。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干涸的,连承接别人的爱意都显得艰难,遑论主动反馈爱意,更遑论豁出一颗真心去爱人。
对于两个心有伤疤的人来说,如不能互相治愈,就只能互相消耗、互相折磨。
好在,不必永远绑在一起。
好在,她做不到的事有人能做到。
这桩婚事若是何瑱所求,以她心思之透彻,对将要面对的必定早有准备。
感情这种事本就如人饮水,是冷是暖,是否委屈,旁人说了都不算,自己这个外人又何需操心?
姜佛桑一笑,垂眸,视线落在书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