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就佩服她这拿得起放得下的利落劲儿。
接过她递来的酒樽,笑着饮尽。
“那就不提。不过还有一桩,佛茵她——”
芮娘噗嗤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又训她了?难怪方才瞅我那个别扭劲儿。”
不等姜佛桑开口,她敛了神色道:“这也怪不得七娘子,世人的偏见是固有的。再者,欢楼是什么好地方?都说近墨者黑,长期浸淫在那种腌臜处,便不是自愿,也难免沾染一些不好的习气。就拿万锦园收留的那些个人来说,并不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也并不都知道上进,有刁钻的、有泼辣的,还有那偷奸耍滑的,我管起来都费心耗神。七娘子打娘胎出来应当也没跟这类人打过交道,面又嫩,吃过几回亏,有成见在所难免。她近来已是转变了许多……”
“她总惹你,你还替她说话。”
“有没有坏心眼,我还能看不出么?她只是一时面子上下不来,我呢闲得无聊也就拿她逗逗乐——今后不会了,我有分寸。”
“无论如何,阿妙有今日成长,多亏了你从旁点拨。”
不然阿妙抱着偏见,怕也没心思去体会欢女背后的血泪。
缣娘、金姬教给阿妙的是技能知识,芮娘教给她的又何尝不宝贵。
“这樽酒我敬你。”姜佛桑举樽。
芮娘却道:“该我敬你才是。”
在棘原时,想为楼中姐妹做些事,发现千难万难,最后还是无能为力地放弃了。
万锦园弥补了她的遗憾,也让她找到了新的目标以及更适合自己做的事。
姜佛桑摇头:“该庆幸大成欢楼产业尚未成气候……”
便是中州那边也未成气候。
至少还未到……先生说的遍地青楼、妓女归朝廷管、朝廷靠官妓创造税收且是税收重头的地步。
不然,别说史殷奇,就是中州的天子,想靠一纸诏令禁欢,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中州天子倒是限制过世族蓄养伎乐的名额,结果呢,阳奉阴违、一切照旧。
芮娘见她出神,将两人酒樽重新斟满,笑着道:“现在见你一面可是愈发难了,要我说今日就别回了,咱们痛快喝一场。”
姜佛桑想了想,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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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进入三月。
扶凤炽伤已养好多日,还打算装病拖延,被扶凤燔派来接他的人识破,强硬带回了登高州。
这一日,姜佛桑来到天禄阁。
天禄阁是宫中藏书之处,典籍浩繁,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
不过此处也不用来藏书,也是史官们活动之处。
大越曾置史官,可惜的是史弼率兵攻入王城时天禄阁不慎走水,导致史馆焚毁大半,只抢救出来部分。
本朝史官专掌国史,这是历来的规矩。
去年五月,在征求了史殷奇同意后,姜佛桑将史官分为两拨,一拨修撰本朝史,另一拨编纂前代史。
史官们在编修《越书》时,除了依据残存史料,还走访各地,其中不少内容是由亲身见闻和民间各种传说组合而成,或许不够严谨,但也不失为了解大越的一个途径。
姜佛桑眼下正捧读着的就是新修成的一卷。
近易远难的缘故,这一卷讲述的便是大越末年、也即屠闼朝的事。
今天一章。最近几天又忙起来,大家别等,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