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的王城难得平静了下来。
但谁都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姜佛桑不出昭明宫,也不再理外事,但有件事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占南国派了使者来,质问他们的商贾赴容奇州博易,博易既成却久不见返,最后被发现客死异国是何故?大成国君必要给个交代,否则便兵戎相见。
占南的新国君以铁血残杀著称,史殷奇也并非没经过战阵之人,按说不会受此挑衅,必给予强烈反击。
但他被史弶保护得太好,史家起事的那些年,最艰难的时候史殷奇身边也有四五亲随保护。战争的残酷并没有真正近他身,更没有锻炼出他如铁的意志,相反,他提起那些岁月只有厌恶。
由厌战而怯战,他摆明了就只想做个太平之君,能不打仗最好不打。
而且他现在全副心神都放在那个背叛了父王又试图以同样手段安排人引诱他的宠妃的好王叔身上,暂时不欲节外生枝。
便从朝中挑了个惯会讨他欢心的大臣为使,赴占南就此事交涉。
姜佛桑在生辰宴前就下令所有蕃商蕃客离境,防的就是占南国借此寻衅。
虽然据她所知占南国君过于极端的上位之路导致占南国内形势亦不安稳,但多事之秋,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否则她大可借容奇州城内端掉的那些窝点来大做文章。
本想等了结了昆柱王,腾出手来……没先到占南国君的文章倒先做起来了。
占南国君既有图谋大成之心,大成的时局以及王城内发生的诸事应当都有所耳闻,此次来使更像是一种试探……
史殷奇这般反应,再派个软骨头使者,纵然占南国君本没打算那么快兴兵,这下也不好说了。
姜佛桑于案前踱步良久,让人叫来幽草:“派人赶赴容奇……”
远在西雍州的昆柱王接连收到数道急传诏书,一次比一次措辞严厉。
最后一道由不久前才离开的内卫统领神欢送至:“老王爷,跟咱们走一趟罢。”
昆柱王沉沉一叹:“再容我一日功夫。”
这一日,昆柱王先祭了祖坟,而后去到他与南荣施当初的定情之地,默坐了整夜。
天亮后,不顾属官佐吏地劝阻,随虎豹骑踏上了去往王城之路。
昆柱王义子史焕情知义父这一去凶多吉少,苦拦不成,干脆带一队人马乔装后埋伏于半途,打算把人劫走。
结果全军覆没,被早一步洞悉的神欢杀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昆柱王身上的罪名又多一重。
六月底,昆柱王被押至王城后直接送入了诏狱。
史殷奇并不肯见他,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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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诏狱像是恶鬼的巨口,内里就更是魂飞汤火、惨毒难言。
关押昆柱王的牢房在最里一排。
哗啦一阵声响后,牢门打开来,一个全身都罩在斗篷里的人进了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