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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要与洛下王后闭门密谈,旁人不得近前
洛下霄于廊下来回踱着步,不时望一眼斜对面的禅室,忧心之色难掩,
盏茶过后,房门打开,国君迈步而出。
洛下霄下阶趋前,二话不说先请罪:“舍妹病中,若言语冒犯了大王——”
“洛下王后并没有冒犯孤之处。”
史殷奇已成安顺王,但洛下王后仍为王后,姜佛桑没动她的尊号。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一辈子做洛下王后,除非哪天她自己想通。
“你不必紧张,令妹大约是学不会真正恨一个人的。”
洛下霄提着的心放下:“臣送送大王。”
月明星稀,夏风阵阵,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提起外出游历的事,洛下霄道:“臣这个妹妹自小娇养,没见过风浪也不识险恶,才会……脱离宫城是好事,臣也不忍再看她坐困愁城,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是个好主意。”姜佛桑赞许地点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见的多了,开阔的不仅仅是眼界与胸襟,还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许多想不通的事在这一过程中自然而然便就通了,耿耿于怀的那些说不定也就放下了。”
洛下霄想起她陪史殷奇游学的那段经历,猜测这应当是她切身之言。
“大王金石之言,臣会转告给舍妹。”
洛下簌所居禅院距离山门有些距离,中间要过一道木桥,为与周遭山水融为一体,木桥随意搭就,颇显野趣,却也不甚牢靠。
加之是夜里,风又大,便有侍女提灯照明起到的作用也有限。
洛下霄先上桥,迟疑了一下,回身,左臂伸出。
姜佛桑看了他一眼。
都说月下看美人另有一番情境,月下的洛下霄也格外丰神俊朗。
作为洛下簌的胞兄,洛下霄仅比洛下簌年长两岁,两人的容貌没有相似处,大抵一个肖母一个肖父,性情倒是相通,都是一样的温和可亲,只是相比起来洛下霄更稳重内敛些。
许是察觉到她的打量,洛下霄微微躬身,视线低垂,姿态恭敬。
姜佛桑收回视线,把手搭在他腕处,上了桥便就拿下了。
洛下霄收回那只手,倒背于身后。也不言语,倒是一直替她看着路。
下了桥,山门在望。
登车之际,姜佛桑停下脚步。
“方才喜筵上未见到你,倒与老孺人聊了几句。老孺人请孤为你指婚。”
洛下霄早几年娶过一房妻室,只可惜元妻命薄,成婚仅半载便就撒手而去。
自那以后洛下霄一直没有续娶之意,他的祖亲深以为愁。许是佛茵与偃越的事给了她灵感,已经为此进宫找过姜佛桑多回了。
“祖亲她……”洛下霄脸上现出几分无奈,“让大王见笑了。大王日理万机,祖亲她实不该再给大王添麻烦。”
“谈不上麻烦。然婚姻之事,最要紧是自己合意,孤这随手一指,若不合你心意,岂不成了一对怨偶?也对不起人家女郎。你自己多上点心,若碰到两情相悦之人,孤为你们赐婚便是。只别太久,”姜佛桑回身看他一眼,“别让老人家总这样操心。”
“臣……”洛下霄顿了顿,躬身领命,“遵旨。”
目送车驾消失在夜色中,洛下霄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折身回返。
到了洛下簌所居禅室,正要进门,听到室内传来说话声,顿下脚步。
“王后不必忧思太甚,依婢子看,安顺、不,是国君。国君眼下的困境都只是暂时的,琦瑛妃虽占了王位,有没有那个本事坐稳还未知。即便坐稳了,她有没有那个福运享受……”
“乳母,你打得甚么哑谜?有话直言便是。”
“哎呀鹿竹宫令,王后都不急,你急得什么?是这样,婢子方才去庵主的院子,无意间听她与徒弟谈话,正说到什么什么天机最神、智巧无益,还有什么阴谋最忌夺天机……反正就是说咱们这位琦瑛妃啊,机心太过、杀戮太重、运气也太好。夺了天机,福寿难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