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世人谈沧溟之广以为知海,不如估客之一瞥。大陆极北,是为北冥,北冥往北,是为北海。
北海,以旷远非世人所见之地。有书中载有仙迹海中有鱼,其名为鲲,不知其几千里也,非北海之大不能养成也,化而为鸟,可遮天蔽日。
北冥之地有打鱼人一生往来于北海之上,却不知北海之广,只知从海上往北而去,已其一生所见,皆是无尽沧溟,偶有岛屿歇息,其大便胜似陆地,足可容千万人。然岛上毫无人迹,甚至难觅生灵,周边偶有海怪出没,使常人不敢久住,偶遇北海之岛,也只敢停留数天,以为歇息。
有老渔民曾言,有人曾往岛屿深处去,以探有无人迹,同伴却始终不见丝毫回音,其人早已离奇消失。
更有传言,北海深处,有仙山灵气缭绕,山中有仙人往来,食日月之精,采天地之华,练气长生可飞天遁地。更严有仙人炼丹,常人服之,亦可长生久视,永葆青春。于是有道人出海寻仙,架舟而去,更有王侯贵人,派遣船队,往北海之极寻找仙山,只为求得仙丹,不老长生。然道人一走数十载却不见其归,船队入海而去便毫无音讯,可见仙人难见,长生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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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之地有城名曰北陵,有渡口为北凌渡。北凌渡口是这极北之地唯一的水运渡口,日常除了供渔民出海方便之外,也作为来往商船和官穿停泊之处。只是北冥苦寒偏僻,少有商贾愿意来此穷苦之地谋利,无有要事,也更无朝廷船只往来,倒是六十年前和北地蛮族那一次大战,大盛朝廷运送物资的船只倒是往来极多。
如今,八月之期北凌渡口只是稀稀拉拉地泊着十余条乌黑的小船,这是本地渔夫出海后搁置在此的渔船,而更多的早已经各自抬回了家里搁置,毕竟深秋将至,北陵城里没有几个人敢在这个季节出海打渔,更不敢把吃饭的家伙一直搁在北海岸边。一入深秋,北海的大浪可不是玩笑话的,北海里的鱼怪更不是开玩笑的,没有哪个愿意拿自己吃饭的家伙甚至姓名开玩笑。
一日下午,北陵城的阳光还算明媚,是这一个月来少有的艳阳天。而北凌渡口还是空无一人,阵阵海风带着北海特有的咸湿气息来回呼啸,北海黑沉沉的水连着远处白茫茫的天,一片幽深,不知埋下了多少岁月。
突然,只见远处有一叶小船缓缓显出了影子,并且悠悠地向渡口驶来,若是被人瞧见了,这个时节既然有人才用北海深处回来,怕是得大吃一惊。这艘船明显是一只打渔船,船篷上晾着一张老旧的渔网,上面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刮痕,整艘船都染着乌黑泛黄的颜色,这都是岁月和海水的功绩。
虽然离着岸边还有些远,但眼尖的人仔细瞧,还是能看见有一个背脊佝偻的老人站在船头,看见北凌渡口,眼中闪烁着迫切的光芒。他这次能够顺利回来可不容易,差点就已经自己要在海上游荡致死,或者干脆被大浪拍翻,直接葬身鱼腹。还好自己命中有贵人,得以捡回来一条命。至于老人的贵人,想必就是一直在船尾打坐的年轻书生了。
老人不时将目光投向一直在后面站着的年轻书生,也是一脸的感慨。其实他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这次相遇可真是巧合,这年轻书生可是救了他一命的大恩人。
当时老人被还是的大风浪被刮到了一个荒岛上,那岛屿岸边荒芜贫瘠,往深处去确实丛林茂密,不过老人也不知道丛林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从小到大听便了这北海之上的怪事,他可不敢往岛屿深处闯。
本来老人最后迫于无奈,差点就想一头扎进丛林里去了,毕竟当时他携带了食物以及吃光了,船也被海浪刮坏了,回不去大陆,没吃没喝,本身也已经因为飞来横祸身体受伤严重,在加上水土不服,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往岛屿里面走,碰碰运气,看看有什么生机,起码能够找到点果子充饥,老人当时是如此想的,毕竟关于北海上岛屿的事情也只是长辈传下来的,谁知道真假呢?现在又没哪一个人敢说自己是亲眼见过。
可是正当老人提起勇气要往里面走的时候,这个年轻读书人就出现了。老人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何时出现的,只知道自己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大树下钓鱼。当时老人直愣愣的看着年轻人,年轻人也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都像是个好长时间没见到过同类的傻样子。
结果是这年轻书生从背后箱子里拿出来药材冶好了自己的伤势,更是帮自己修好了船,于是打算带着他以前回到大陆。
老人觉得年轻人十分神秘,就这么突然一个人出现在北海上的荒岛,还不怎么说话吗,自己问他什么话,百分之九十都得不到答案,有极个别的时候他愿意说一说,但也都是些含糊不清的说法。但如今毕竟救了自己的命,老人也不好过多的追问。
从荒岛出发,他们两人在海上漂泊了十日有余,老人其实挺憋屈的,本来觉得有个伴一起,这一路上也不至于太过无聊,哪知道这年轻人比自己还闷,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船尾打坐,几乎就不怎么说话,偶尔说两句话也是言简意赅,自己这没文化的老头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接的好,只能悻悻闭嘴。
总之总算是要到家里了,老人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回家里去陪陪自己的老伴儿。瞧见了远处渡口的影子时,他就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手上划桨的拍子非但没慢一丝一毫,翻到是不由的更加快了速度,那条老旧的渔船,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可不是嘛,三个多月没回家了,家里人可能都以为自己没了,说不定连白事都快给自己准备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话,以自己家里那两个不孝崽子的秉性,还真的把这事儿做得出来。而且不知怎么的,回来的一路上根本就不像往年这个季节的景象,甚至比自己出海那会儿还要顺坦。比较一到深秋,怪浪频繁、鱼怪出没,那才是北海的惯性。
可自己这次回来的这一路上倒是格外的风平浪静,不仅如此,这一路上还收货了不少的渔获,都算是个十分不错的丰收年了,看样子回到家之后拿到市场上去售卖了,今年过年的时候还能过得一个有余头的丰年。
没一会儿,小渔船就快要靠上岸了,老人的心情十分轻松,缓了缓划桨的拍子,转过头对着船尾的年轻人喊道“书生,就快要到岸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