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与孟炎共坐一辆马车绯辞没觉得有什么,也不怕孟炎会对她做什么。
绯辞自己都没发现,虽然她面上对孟炎冷冷淡淡,但心底深处却将孟炎纳为可以相信的那一类人。
同一辆马车上,尽管孟炎内心很是雀跃,面上却端的如老狗一般,“姑娘可要喝点茶?”
绯辞见那小炉已经燃起来,点了点头,“我给公子煮一壶茶吧。”
孟炎自是求之不得,做了个请的姿势。
绯辞放下琵琶,跪坐在蒲团上,煮茶,泡茶,分茶,步骤严谨,动作赏心悦目。
“公子尝尝。”
孟炎抬起茶杯,品了一口,惊喜都快溢出眼眶了,“绯辞姑娘不仅琵琶一绝,这茶艺也是不可多见的。”
由于要品茶,绯辞脸上的珠帘已经摘了下来,闻言浅浅的笑了笑,“哪有公子说的那么好,不过些许微末伎俩罢了。”
孟炎不赞成的看着她,第一次没有认同她的观点,“这话就不对了,姑娘多才多艺,好些才艺都是顶尖的,怎么到了姑娘口中就是‘微末伎俩’,姑娘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
绯辞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告诉她,这些取悦人的手段不是那些大家闺秀嘴中的微末伎俩。
“公子,到了。”喜子停下马车,小声的喊道。
孟炎顺了顺气,将手里的茶一口喝了,闷闷的说道,“姑娘日后不要再这样贬低自己了。”
看着赌气下车的孟炎,绯辞眼里闪现迷茫,但还是抱着琵琶起身下车。
看着面前的小院,绯辞踌躇片刻,朝着孟炎的方向走了两步,“多谢公子。”
孟炎心中有气,但又舍不得对她发泄,闷着气的推门给她领路。
绯辞也沉着气跟在他后面,杏儿本想跟着进去,却被喜子一把拉着,“宁大家不喜欢外人进她的院子。”
杏儿瘪着嘴站在门外。
绯辞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不由得委屈起来,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又不是贬低他,生什么气嘛!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
前面的人好像察觉到她的心声,放慢了脚步。
孟炎松了一口气,我刚刚竟然气得忘记她步子小,竟走的那么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不高兴了。
到了一处屋子,孟炎看到外面的使女便停住脚步,“那是宁大家身边的云姑姑,你跟着她进去便可。”
绯辞委委屈屈的应道,“哦!”
孟炎怔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嘭通嘭通的跳着,她刚刚是在跟我撒娇吗?
将人送进琴室的云姑姑出来就看到那一向处变不惊的孟二公子居然在傻笑,不由得摇头。
绯辞一进琴室就看到一个妇人跪坐在蒲团上,爱惜的擦着面前古琴的琴弦。
“宁大家。”
宁大家抬头,微微点了点头,“我听孟炎那小子说过你,出身风尘,却不染风尘,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宁大家抬爱,孟公子抬爱。”绯辞想到孟炎,心微微的触动。
宁大家扬了扬头,“坐吧,先弹一曲给我听听。”
绯辞落座,很快就进入了情景,一曲《八面埋伏》弹得杀伐果断,杀气凌然。
孟炎就这样站在琴室外面,听着里面传出的阵阵乐声,断断续续的乐声他能分得出哪些是绯辞的。
两个时辰后,绯辞抱着琵琶满脸高兴的走了出来,见孟炎还站在外面,有些诧异,“你这是在这儿站了两个时辰?”
孟炎咳了咳,“那什么,我觉得这里的阳光不错,晒晒太阳。”
绯辞半信半疑,“哦。”
这时云姑姑端着一个碗走出来,“二公子快喝些酸梅汤,让你站树荫下避避日头你说什么也不肯,仔细中了暑气。”
绯辞就这样看着他,无悲亦无喜。
他慌了,他终于慌了,伸手‘抢’过云姑姑手中的碗,一口就干了那碗酸梅汤,随即窘迫的大步离开。
绯辞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凌乱的步伐,悠悠叹了口气,向云姑姑致谢之后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走了许久都不见大门,绯辞急了,一着急竟忘了自己从来都记不住路的,偏这小院只有宁大家和云姑姑二人。
‘轰隆隆~’
绯辞抬头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老天爷,只好跑到廊下站着等雨停,不一会儿从天空中坠落豆大的水珠,绯辞尽量的缩着自己的身子,将琵琶护得严严实实的。
孟炎找到她的时候,她的额发被雨打湿,脸上也沾了些雨水,一双绣鞋更是染上了泥泞,裙角也是被滴落跳起来的雨水打湿了,唯独怀里的琵琶一点水都没沾上。
绯辞看着冒雨跑来的孟炎,心里更委屈了,开口就是控诉,“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我也记不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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