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嘉为两位老人沏了一壶热茶,乃是自家种的山茶花,清香可口,傅红雪很久没有喝到如此山野香茶。
蒋星腾和蒋月升,这对龙凤胎兄妹,吃完糖葫芦,依旧回到桌子上,有模有样握着毛笔练字,听者两位老人闲聊。
经过一番闲谈之后,这蒋姓一家得知傅红雪亦是步入花甲之年,各个震惊不止,但见傅红雪不似蒋有声满头白发,弯腰驼背,行动迟缓,说话声有气无力。
可是眼前这位傅子墨的花甲老人,却满头黑发,腰杆挺直,身形矫健,行动如壮年,呼气连绵不绝,自然震惊不止。
老秀才年轻之时,负笈游学,周游列国,也曾见过不少世面,自然听闻江湖上那些能人异士剑仙游侠传说。
青春永驻,容颜不改。
倒是蒋星腾,听闻傅子墨已过花甲,和自己爷爷蒋有声同岁,但是容颜身形却和自家爷爷大不相同。
蒋星腾早就听闻蒋有声,对他说过关于江湖上能人异士的传说。
蒋星腾立马放下手中毛笔,满脸带着兴奋之情,一双乌黑明亮双眸,泛着异样光彩,只见小家伙突然站在板凳上,双手撑着桌子,前倾着小小的身子,对着眼前老人激动说道:“傅爷爷,您是江湖上传闻中的武林高手吗?您是不是会飞檐走壁,飞天遁地,御剑飞行,拳动山河,一剑开天的绝世剑仙?傅爷爷,你可以教我神功吗,我也想成为武林高手,我也想要飞天遁地,御剑飞行,成为像我们东胜神洲神剑山庄,让天下无数英雄豪杰敬仰崇拜的武林神话。”
蒋月升听了哥哥蒋星腾的话,也放下手中毛笔,学着蒋星腾,站在板凳上,拉着傅红雪的手臂摇晃道:“傅爷爷,也教教月升啊!我也想学剑,我也要成为御剑飞行的女剑仙,将来学会了,我去梅山之巅神剑山庄看看!爷爷,可是经常给我们说起梅山之巅神剑山庄的武林神话。剑道圣地梅之巅,神剑山庄威震天。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傅爷爷,您一定也是武林高手,不然您和我爷爷同岁,怎么您看起来就像和我爹爹三十岁的身子一样。是不是傅爷爷,修炼了江湖上传说中的绝世神功,永葆青春,容颜不该当年?我也要学,我也要学,傅爷爷,您教教月升,好不好,我和哥哥拜傅爷爷为师,好不好呀?”
小女孩蒋月升拉着傅红雪的手臂,不停地晃悠。
傅红雪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人间恶魔,这一对龙凤胎生来不凡,星腾月升,根骨奇佳,双眸充满灵气,小小年纪便出口成章,才思敏捷,丰神俊秀,金童玉女。
傅红雪心中念道:“为了心中血海深仇,我也只能做这丧心病狂之事了!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
傅红雪对蒋星腾和蒋月升兄妹二人,微微一笑道:“我哪是什么飞天遁地御剑飞行的剑仙,我只不过是一个江湖莽夫,虽然的确习得一身功夫,但是距离那武林神话,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简直望尘莫及!我也做不得你们兄妹俩人师傅,我志不在此,明日就要离开,与你们相遇实乃缘分所致。”
傅红雪道出这番话时,心里愧疚万分,与蒋家三代相遇的确是缘分所致,可是这缘分却是孽缘。
有好的开头,却没有好的结局,注定以悲剧收场。
蒋有声与傅红雪一见如故,老秀才年轻时在外游历,可羡慕江湖上那些绿林好汉,英雄豪杰,仗剑江湖载酒行。
今日得见傅红雪可谓是一见如故,见对方亦是花甲之年,依旧健步如飞,谈吐不凡,气质出众。
如老秀才蒋有声年轻时,符合对江湖上那些英雄豪杰风流人物的幻想。
老秀才今日心花怒放,竟然拿出来珍藏多年的美酒,李清嘉为两位老人炒了几盘下酒菜,蒋有声与傅红雪边吃边聊喝到半夜。
蒋有声不胜酒力,喝的伶仃大醉,被儿子蒋霁林和儿媳李清嘉,搀扶到屋里休息。
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二人,早就在蒋星腾和蒋月升这对兄妹,书写完今日练字功课,便被夫妇二人各自抱回卧房休息。
兄妹二人被爹娘抱在怀里,嘴里一直嚷着,拜傅红雪为师,要学功夫和剑术。
上苍似乎也在考验傅红雪良知,但是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似乎已经没有回头路,无异于让他放弃复仇。
如今烈火老祖的出现,让傅红雪看到大仇得报的希望,他几乎等了一辈子,如今终于有了盼头,他又岂能轻易放弃。
傅红雪与蒋有声聊到深夜,俩人才就寝。
蒋家这间土屋,有四间卧室,蒋有声一间,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俩人一间,另外两间空房,本就是蒋霁林为膝下,这双儿女长大之后所准备。
傅红雪就在这其中一间卧房休息。
夜半三更,傅红雪从卧房出来,他推开窗户,外面漆黑一片,天上乌云密布,似乎随时会降下倾盆大雨,只有少许月光洒向大地。
傅红雪走出卧房,来到大厅,黑暗中他的目光转向,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俩人卧房,蒋星腾和蒋月升这对兄妹就躺在夫妇二人中间。
傅红雪虽然这一刻内心无比纠结,但是他别无选择,他终于迈开步伐,推开房门进入卧房,趁着微弱月光,他看到这两个可爱的兄妹,哥哥抱着爹爹蒋霁林脖子睡熟,妹妹蒋月升搂着娘亲李清嘉手臂睡觉,俩人其中一双灵巧小脚,还放在爹娘身上。
傅红雪屏气凝神,小心翼翼,来到床前伸手拉了拉蒋星腾,奈何小家伙,始终抱着爹爹蒋霁林脖子不放。
傅红雪虽然只是轻轻一拉,但还是惊醒了,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二人。
这对青年夫妇,自从有了蒋星腾和蒋月升,这对龙凤胎儿女,夜晚从来就没有睡过安稳觉。
蒋星腾和蒋月升这对兄妹,半夜睡觉总是爱折腾,先是哥哥哭,然后妹妹也跟着哭;要不然就是妹妹哭,再者便是哥哥跟着哭,总是换着花样折腾这对年轻的夫妇!
导致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夜晚睡眠十分浅,只要稍微用点动静就会清醒过来!
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从方才的动静中醒来,刚睁开双眼,就发现屋里有个黑影。他们虽然看不清,但借着窗外投进来的微弱月光,依旧认出了那个黑影,便是他们夫妇二人在村里山头偶遇被他们邀请到家中,与他们爹爹先是以茶代酒,畅聊甚欢,最后对酒当歌的傅子墨。
傅子墨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他们夫妻二人卧房,任谁都会感到害怕,况且他们夫妇二人先前就听傅子墨曾言,他是江湖人士,学了一身武艺。
他们这平凡人家乡野村民,如何抵挡江湖武夫。
蒋霁林壮着胆,站在黑暗中的身影小声道:“傅,傅前辈,是,是你吗,这么晚了,你,你有什么事?”
蒋霁林带着惊恐表情,声音略带颤抖,小心翼翼对床前那道看不清的黑影问道,同时他把躺在身边的蒋星腾,往身边挪了挪。
李清嘉也把躺在身边的蒋月升,往身边挪动了一下。
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俩人心中非常害怕,他们想呐喊,屋里还有爹爹蒋有声一人,可是蒋有声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就算蒋有声没有喝醉,那又能怎么样。
这间土屋,距离隔壁,还有数百步之遥,月黑风高,夜半三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俩人坐在床上,一只手搂着孩子,另外一只手,彼此紧紧地握着。
傅红雪没有说话,这短短半盏茶功夫,让他们三人感觉度日如年,就像漫长千年等待一样。
突然,天空惊现一道闪光。
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俩人,终于借着天上雷霆之光,看清床前所立之人,傅红雪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他没有望着夫妇二人,而是低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蒋星腾和蒋月升。
电光过后,屋里再次陷入黑暗,气氛压抑到极致,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俩人,全身渗出汗水,他们从傅红雪眼中已经得知讯息,傅红雪似乎想要他们的孩子。
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俩人,不自觉的伸手把孩子抱在怀中,他们夫妇俩人往各自身边靠了靠,双手紧紧地抱着怀中孩子。
可能是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俩人抱得太紧,蒋星腾和蒋月升,嘴里发出“嗯”、“啊”声音。
傅红雪在听到孩子的声音之后,不再沉思,果断出手,他敲晕了夫妻二人,从床上抱起这对龙凤胎兄妹,对着床上这对年轻夫妇说了声,“对不起”,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傅红雪离开山村,天空下起倾盆大雨,似乎上苍也在同情,蒋霁林和李清嘉这对失去一双儿女的年轻夫妇。
翌日,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二人清晨醒来,发现自己最爱的一双儿女已经不在身边,夫妇二人外衫也没有来得及穿,赤着脚冲出屋外,奔跑在泥泞的田野之上,口中大生呼唤,一双儿女姓名,奈何终究得不到回应。
夫妇二人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对着天空道出:“傅子墨!”三个字,便双双昏倒在泥泞的道路上,醒来之后俩人皆是疯了。
村民已经把昏倒在地的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二人抬回家。
蒋有声被村民从沉眠中叫醒,就听到无数村民在他耳边说道,一大早就看到,蒋霁林和李清嘉俩人,从屋里冲出来,疯狂的对着山野四处呼唤蒋星腾和蒋月升,随后夫妇二人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傅子墨”,便倒地不起,双双昏迷过去。
蒋有声恍然大悟,躺坐在地,拉着儿子和儿媳的手,泪流满面,悲痛欲绝,愤怒咆哮道:“傅子墨,你个杀千刀的老匹夫,还我宝贝孙子孙女星腾月升。”
老秀才蒋有声怒骂之后,口吐朱红,也昏倒过去。
老人醒来之后,独自一个人,照料已经得了失心疯的蒋霁林和李清嘉夫妇俩人二十年!
蒋有声在一样阳光明媚的清晨,那天同样下场一场大雨,在他家土屋门前,他遇到一个白发苍苍负荆请罪的老人,老秀才接过这位不速之客老人,伸手递过来的一个包裹,老人打开包裹之后,放声大哭,回到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向着二十年前那个与他在青灯下一见如故,对饮美谈的同龄老人。
举着菜刀,活活劈死这个如今也与他一样白发苍苍的老人。
随后老人把包裹里面的东西,递到两个失心疯儿子和儿媳妇手上,夫妇二人看着手里的东西,终于清醒了过来,抱着怀里的东西,大声哭泣。
儿媳妇李清嘉,捡起地上那把染血菜刀,对着地上那具已被蒋有声手砍死的老人尸身,疯狂挥刀剁肉,把地上的尸体剁成了肉泥为止,直到夫妻两人全身无力为止,不久之后老秀才,和刚刚清醒过来的儿子和儿媳妇,一起随着老人而去。
村民把这一家三口埋在蒋家土屋前,顺便在夫妇二人坟墓旁,又建立了两个小墓。
至于那负荆请罪白发苍苍的老人,尸体早已经不成人样,凄惨无比被村里的狗啃食殆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