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陈豨又作乱于代赵,父皇御驾亲征,不得已而召关中民数以十万,或充以为军卒,或用以为输粮之民夫。”
说到这里,刘盈不忘面带苦涩的对几位老者一笑。
“方才,诸位老者亦言,家中儿孙、子侄,随父皇出征者甚多。”
“若此番,小子因整修郑国渠之事,又复征力役于关中······”
将话头适时一止,刘盈终是满带不忍的摇了摇头,旋即苦涩一笑。
“小子不忍劳民过甚,亦不敢劳民过甚呐~”
言罢,刘盈不忘强自坚强的抬起头,对四位老者一强笑。
看着刘盈分明一副穷途末路,却仍不愿征发劳役于农户的面容,几位老者稍对视一番,也不由纷纷点了点头。
“不愧为刘氏子啊······”
“光论这仁以爱民,纵比之于陛下,亦不逞多让!”
暗自思虑间,四位老者面上,便缓缓带上了些许坚定之色。
——如果有必要,一定要帮帮太子殿下!
毕竟再怎么说,这修郑国渠,最后得利的,也终还是百姓、是关中农户。
这是好事儿!
如是想着,几位老者便又稍一对视,还是由那位最年长者上前一步,对刘盈微一拱手。
“殿下整修郑国渠,乃利国利民之善政,民等,谨谢殿下······”
见几位老者费力的弯下腰,做出要躬身深拜的架势,刘盈自又是面色惶恐的将几位老者扶起,口中连称不敢受。
待被刘盈扶起身,就见那老者又面带疑惑的望向刘盈。
“殿下欲整修郑国渠,当需力役数万;然殿下又无意征民,这力役,当从何来?”
听闻此问,刘盈心中,终是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问到了正题!
就见刘盈稍一沉吟,旋即再次做出一个佯装坚强的神情。
“此事,诸位老者不必担忧。”
“小子先前,已令少府发城旦、鬼薪、隶臣妾等官奴,及廷尉诏狱、水船狱之刑徒,乃得力役三万余。”
面不改色的撒下‘征刑徒以充力役’的小谎,就见刘盈又叹一口气。
“然纵如此,郑国渠整修所需之力役,仍缺者甚多。”
“且今,天下虽定,然亦百废待兴,府库空虚。”
“关东战火连年,父皇更亲征不臣于外,大军粮草、辎重之耗费亦甚巨。”
“小子苦无修渠之力役,更无钱、粮之资;往旬月,实可谓心力憔悴,寝食难安······”
满是惆怅的一番诉苦,刘盈便侧过头,望向宫墙外墙根下,面上仍带些许惊慌的功侯百官。
“看在你们平白受惊的份儿上······”
“就便宜你们一回吧。”
如是想着,刘盈便又看了眼几位老者,旋即侧过身,朝功侯百官的方向稍一昂头。
“朝中功侯、百官闻知小子苦力役之缺,便奏小子言愿出家中私奴,以为郑国渠整修之力役。”
说着,刘盈又惨然一笑,朝作室门下,已经被功侯百官家中私奴挤满的门洞一努嘴。
“功侯百官之好意,小子本已婉拒,却不曾想,公卿竟自携家中私奴,以至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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