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洗手间的窗户没有玻璃,皎洁的月光在带着沙砾的晚风中被切割得仿佛就是缕缕银丝。透过窗户,那月光仿佛聚光灯似的照射在尸体的头顶,那是刻意为这样一个舞台精心打造的完美会场。
尸体面容安详,头耷拉在浴缸外,双眼紧闭就像睡着的孩子一样。冰冷苍白的脸庞让她的遗容多了一丝凄清。她的手非常安然地交叉护在胸前,左腿微微弓起,膝盖微微露出水面——简直就是入浴的酮体在曈曈下的盛作。
漂浮在清水水面上的是殷红的一片,或许是一种浴具,又好像是某种植物,鳞片状的叶瓣鲜艳无比,那是为这幅美丽而凄惨的画卷致命的点睛。
“这个女人是······张洋!”祝远方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尸身。“死因暂时不明确,看上去也不像是溺死的······”他环顾四周,只见张洋的衣服,包括之前见过的外套,裤子,鞋子,甚至内衣都整整齐齐叠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只不过上面已经沾满了血迹。地面上滴落的血迹看上去并不是鞋子踩上去的,而是原本存在于某种物品的尖部。
死者赤身,虽然衣服上沾满血迹,但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再加上面容安详,体态自然放松,难道是自己走进浴缸中的吗?难道说她在被我们搜寻时还有闲心泡澡吗?祝远方拿起漂浮在浴缸中像地衣一样的东西,一个念头在心间闪过。
他顺手拿过张洋的衣服,竟然隔着布料摸到里面有东西,坚硬的,锋利的。他打开那些衣服,果然包在里面的是一把尖刀,雪白的刀刃沾满已经氧化发黑的血。这么一来问题基本上就清楚了——祝远方突然响起唐元清之前对自己说过的猜想——难道真的有人在别的地方遇害了吗?这么一来凶手就应该是张洋没有错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衣服到底是张洋放在这里的,还是杀死张扬的真凶放在这里的。从现场来看,祝远方当然相信前一种可能——只是,他又想起暗门外面那两条细细的像车辙一样的痕迹。“是自行车吗?”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行车,“不对,两个人的话恐怕这样的距离离得太近了,真的能这样骑行吗?”
不不不,也不一定是并驾齐驱,也可以是一前一后,只是车轮的痕迹相距比较近而已。祝远方感觉线索并没有完全串联起来,应该还差重要的一环。何况,这里看见过自行车吗?骑着自行车在这种庄园中真的可能吗?为什么除了自己的脚印以外,就没有别人的脚印了呢?一连串的问题在祝远方脑中闪现,他感觉到有些凌乱。
祝远方仔细检查了张洋的衣服,包括血迹的痕迹和颜色,以及内衣中残留的汗液以及排泄物的残留。根据经验,张洋身上的血液已经存在超过半个小时时间,而内衣物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应该就是张洋从到达防空洞到现在为止穿的那一套。
他从口袋里拿出林白的药,那是南方市青年医院开给她的,只不过现在她再也不需要了。祝远方是一个化学老师,很早以前就检查过药物的成分,其中最主要的成分是硫酸锌和碳酸氢钠。一开始,祝远方甚至以为这只是治疗胃炎的药物而已,只可惜自己不是个医生,并不能准确说出这些成分被身体吸收后到底会作用在什么方面——现在想想,当时医生模棱两可的说法就十分可疑,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注意到。他知道林白就是吃了这个药,身体才变得越来越虚弱,对药物的以来也越来越严重——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中慢性的毒药,对人的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在现在,这药确实破案的一把关键钥匙!这个现场隐藏的巨大矛盾已经展现,答案在祝远方的心中基本也已经确定现在就只是差这一步验证而已!祝远方长舒一口气,果然这个现场还是太草率了一点,果真只是凶手的疏忽吗?现在,他决定暂时就如此认定自己的推论,除非外面那两道车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新的线索。
他再次蹲了下去。
警署这边,井国雄远远看见唐元清和马爽朝这边跑来,明月在他们头顶就像背负的罗盘。他高举双手向他们挥舞,直到唐元清来到他的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唐元清丝毫没有喘气,他只想赶紧找到祝老师,去解决防空洞那边的案子。“祝老师到哪里去了?”
“他到格林伍德庄园去了。”井国雄回答道,“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应该是找到了滕秋水得下落,就让我看住这里,一个人离开了。”
“什么?”唐元清心中无比的震惊,但表面上努力保持着镇定,“现在你能联系的上他吗?”
“恐怕不能。”井国雄苦笑,“我根本没有通讯工具。”
“那好。”唐元清毫不迟疑,他把马爽推到井国雄面前,“马先生是新的案子得第一发现人,照顾好他。”他故意朝井国雄使了个眼色,暗示马爽的嫌疑并不是没有,井国雄很快就领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