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反对你的做法。”唐元清站起来,“如果是我,看到不破房间里的东西可能也会不自觉地冲动起来。”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李京河笑道,“不破的确是我杀的没错。可是,你为什么能如此笃定这件事情呢?”他低下头,“说起来,宋哥,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揭穿我吧?或者说,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这样捉弄过你。”
“其实发现这一点并不难。”唐元清从口袋里拿出那把锁,“凶手明明拿走了钥匙,为什么还会在锁孔的周围留下这么明显的划痕呢?”他把锁递给李京河,“看起来痕迹还很新。我相信这里除了你以外,会这门技术的恐怕没有人了吧?”
“我没有工具。”李京河说道。
“你的眼镜脚就是工具。”唐元清摇摇头,“一开始我们以为你拆掉眼镜脚是别的什么原因,现在看起来你应该是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或者说,整个过程应该是倒过来的你先到达了不破日介的房间,很快意识到这里和别处的不同,很可能就是某位头领的办公室。所以你就非常机智地使用了身上的工具,把拆掉眼镜脚的金属眼镜掰成两根铁丝的样子,轻轻松松撬开了那个记录了不破日介一家罪恶过去的抽屉。在你被里面的内容震惊而感到愤怒的时候,不破日介恰好进来了。我想,当他拿着枪指着你的时候,你或许根本没有害怕,而是直接上去将他揍倒,夺走了那把枪。在自卫的前提和愤怒的驱使下,你击杀了不破日介,并为了确保这个万恶不赦的家伙死亡,你从墙上取下日本刀插入了他的胸口。之后你清理了现场,把眼镜架放在暗道的门口,让我们跟随过来找你。但是很不幸,我们被人跟踪了,你不得不绕一个大圈回到我们的身后,暗中保护我们的安全。”
李京河苦笑。唐元清的说法完全正确,但是用词却格外敏感。在说到击杀不破日介的时候,唐元清故意使用了自卫、确保死亡等词汇,已经明确表示,李京河的行为完全是出于正当防卫,被害人不破日介的死也是罪有因的——如果真的要让辩护律师来辩护的话,这恐怕已经是最好的说法了。
“可是,我可能和不破这种拿着枪,身手也不凡的武士抗衡吗?”李京河想知道唐元清到底把事情调查到了那种程度,他依旧保持着不置可否的态度。
“你的力量与不破相比,远远过之而无不及。”唐元清看着李京河的样子,恐怕不把事情讲清楚,这家伙是不会罢休的。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只化妆笔。“李京河啊,你才是敌人的‘第二个目标’吧?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了。你接受注射后,敏锐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症状和井国雄的不同。你在一开始去到祝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可能就已经确定不是因为上课的原因,而是有‘别的原因’,应该就是在韩新宝一案中,你在公安局做口供时听说了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与前两年发生在鬼川市、南方市的实验有关,所以可以了解过相关的情报吧?你在确认井国雄的症状是正常人的表现后,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就是敌人要找的目标,所以利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这支笔,给自己化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妆。你之前调查过这些案子,我相信你甚至连着种妆都联系过好多遍吧?化得如此惟妙惟肖,连张春海都糊弄过去了。因为‘机能强化’而获得的力量让不破日介的身法在你绝对的能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能轻而易举反杀他完全在意料之中。只可惜,你当时还是疏忽了,至少这支笔就掉在了现场没有拿走。”
“这支笔是我从一开始就带来了的。”李京河说道,“以备不时之需。”
“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唐元清眯着眼睛,“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就只有这些了。”李京河说道,“宋哥,你说的确实很正确。但是,你有证据吗?虽然我愿意承认这一切,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平常做推理那么谨慎的你,这次居然连续说这么多都没有一点迟疑——甚至连一点存疑的地方都没有。”
“你和我一样,都在心里推理上非常敏锐。”唐元清说道,“但在真正成为被揭穿的一方时,都还只是一个新手。我知道你虽然并不抵赖,也不后悔杀了不破日介这个混蛋,但是你还是尽量地想把事情掩盖过去,不希望我们真的察觉到你做了这种事情——至少不能让林白知道。”
“没错。”李京河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枪和钥匙还在你身上吧?”唐元清问道。
“在。”李京河说道,“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我竟然真的会走到这一步。”他看着唐元清,“我杀了人,你觉得我是那种令人憎恶的人吗?”
唐元清笑笑,朝来的方向往回走“我说过,如果是我,我也许会和你做同样的事。”
李京河也笑了,沧桑中带着一点宽慰“回去之后,我会被警察抓起来吗?”
唐元清没有回头,李京河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如果我不说的话,还有谁能想到这些东西呢?”唐元清背对着李京河,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声音只有自己和李京河才能听到,“把枪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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