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旻祎微微一怔点点头,但眼底的恨意却没逃过云珩的眼睛,她叹了一口气,她比谁都明白,仇恨这种东西,不是三言两语便可放下的,若是可以她也不必为了复仇而活了。
云珩不知前世这个时候苏绮乐是如何算计的云旻祎,但是想来必不会手下留情的,云旻祎这孩子自小爱恨分明,苏绮乐若是明白云旻祎是不会开口提及扶正一事,自然不会待他有多好了。前世云旻祎死在苏绮乐手下,今生云珩必会让她自食其果,痛不欲生。
“姐姐,方才来之前,逢君跟祎儿说,外面现在传姐姐卧床不起性命担忧,还说云府嫡女如今已经这样了,夏家和裴家一声不吭,完全是欺负云将军不在府里。”说罢,狡黠地冲云珩眨眨眼睛。
云珩不免失笑道:“过慧易夭!”
“小聪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智慧。”云旻祎吐了吐舌头,继而顿了顿道:“可说到底,今日这些姨娘庶女都瞧见了姐姐已无大碍,她们会不会……”
“不会,一荣俱荣一损同损。”云珩啜了一口锦瑟递过来的茶水打断了云旻祎想说的话。
“道是如此,夏家只是一具空壳,平日也十分需要父亲提拔。若真对付起来,明里暗里都不够父亲拿捏的。至于裴家,裴老夫人在乎名声,人到底也是在她府上出的事,不可能坐视不理,可是说到底,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查到姐姐头上,他们一向重视名声,若是因此记恨上姐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云旻祎将心底所想托盘而出。
“夏家记恨与否都无所谓,夏家本就是一枚棋子,只等着发挥作用的一天,至于裴家……”云珩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深邃不定,她薄唇轻启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云旻祎能感觉到从云珩周身释放出的寒意,与杀意。
云旻祎愣了片刻,虽说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本就该如此。遂点了点头道:“姐姐不让我触碰后宅之事,祎儿会听姐姐的话,但姐姐必须保证不会让自己受到一丝一毫欺负,不然祎儿就算惹姐姐生气,也要尽全力教训他们,哪怕是飞蛾扑火,也不容易任何人欺负姐姐!”
云珩虽有些愕然,却不得不信云旻祎的话的,苏绮乐掌府近十年,云旻祎不止一次对云珩说,一定要离苏绮乐远远的,如果她找上门也千万不要与之交心。云珩当时虽应下了,却觉得苏绮乐为人和善为什么弟弟这般不待见她呢?
那时的云旻祎左右也不过五六岁,却看人如此的准,云珩真不知道如果云旻祎着手处理这些人会是如何的后果,但是无论如何,这些勾心斗角的事都不该是云旻祎去做的,这些沾满血腥的事就让她来做好了。
云珩点点头道:“好,祎儿只管放心读书,姐姐会保护好自己和祎儿,待祎儿出人头地那天再来保护姐姐可好。”
云旻祎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这时,桂嬷嬷进来说午饭已备好,刚好云珩已觉饥肠辘辘便留了云旻祎一起用膳,云旻祎自然也不会跟云珩客气,便也留了下来。饭后,姐弟俩便再没说这后宅令人烦忧的事,云珩只是静静听着云旻祎说着他在清时斋的趣闻。
比如,清时先生左不过三十出头却少了一只胳膊,清时先生有个朋友也住在清时斋,那人脾气阴晴不定,却独独会对清时先生笑。清时先生那位朋友对云旻祎和九皇子秦璟煜都很关照,只是有个怪癖好,有事没事就给云旻祎把脉。兵部尚书之子何朗意为人仗义,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五皇子秦璟晟虽勤勉好学,可总有些急功利切,性子不沉稳。
清时先生的朋友喜欢种些花花草草,但却抠门的紧不让旁人靠近观赏,甚至远远看一眼被他看到都会骂人。
云珩闻此,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但是她只是笑着说道:“那些花花草草千万不要去碰。”
云旻祎不解的问:“为何?虽不知名字,可漂亮的紧呢!”
云珩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茶道:“有毒。”云旻祎闻此,惊的眼睛差点瞪出来。
云珩知道,那个人是伏枫先生。伏枫是秦国一等一的用毒高手,自然医术也很高明,他主张以毒攻毒,却被人认为是邪门歪派。虽然他也确实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救了很多人,可世人依旧无法接受。甚至有绝治之症未能救助的人,世人便会传言是被他的毒药害死,从此便赐号“毒王”。伏枫不求世人理解,他一袭玄衫,长发散乱,以示自己狷狂不羁的处世姿态,对流言蜚语亦毫无所动,旁人为他抱不平,他亦大笑以对:“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而他的一生,太过寂寞,真正懂他心的人竟只有清时一人。
前世的云珩最初接触伏枫时是很怕的,可后来渐渐的,她发现其实伏枫与旁人无异,甚至他比旁人更心系天下,更善良。前世伏枫提出要收她为徒,她受宠若惊,拜入师门后勤勉学习,伏枫的教诲她谨记在心。他每次看到她蚀骨毒发作,眼底的哀愁化作长长一叹。伏枫最后到死,也没有给云珩解毒,云珩不知是伏枫解不了还是不肯解,她不曾问过,因为她知道伏枫的为人,若可以,他必定倾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