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雾气从万山中泛滥而来,爬上城墙,越上树丛,绕在屋脊,漫在湖水间,藏在草丛中,一会儿像奔涌的海潮,一会儿像翻飞的白鸥,一会儿像浮动的烟岚,令整个梁京城都陷入白茫茫的一片。只要站在这雾气之中,便能感受扑面的白雾交织着潮汽,沾在脸上湿漉漉的、滑腻腻的,仿若在下着一场无声的细雨。
燕塘湖被雾气罩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轻霭,朦朦胧胧,宛如织上了一层薄纱,像一副静止的山水画,依稀可见得湖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像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翡翠伞似的,有的轻浮于湖面,有的亭立在碧波之上,如片片模糊的翠玉。微风徐徐,碧波不惊,由远望去,燕塘湖犹如一片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雾气卷上了岸边,朝着聚贤山庄蔓延,两座铜狮像威风凛凛的蹲坐地面,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四盏昼夜通明的大红灯笼悬挂门前,犹如萤火光芒忽明忽暗。此时,聚贤山庄朱门大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乏大腹便便的富商,风尘仆仆的侠客,纨绔嚣张的朝廷公子,以及各形各样的隐世门派弟子……
今日是新罗太子李靖安在聚贤山庄出售玉蟾株的日子,未到卯时,聚贤山庄已是人山人海,填满了整个庄前。绮霜绮露带着一群丫鬟负责接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宾客,她们丝毫不敢怠慢,因为这些客人之中,身份尊崇之人不在少数,哪一个站出来,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之人,还有一些特殊的人物,是新罗帝国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前殿之中,又安排出了数百坐椅,按照次序安排就坐,二十余位丫鬟忙前忙后,给所有远来的客人准备了热茶。
不知不觉,卯时已过,久等太子李靖安不来,殿中许多江湖人士都坐不住了,向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再后就是怒斥的声音喧哗四座,无不都对李靖安怠慢的态度感到很不满。
“请大家稍安勿躁,我家公子即刻就到。”
绮露焦急不安,心里也不禁感到奇怪,姐姐已经是第二次去通知公子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按理来说公子是不会迟到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殿外,雾气随着白日的到来渐渐溶化,渐渐稀淡。燕塘湖心,幽幽地扫来一阵清风,雾纱被卷起一角,露出燕塘湖清晰的模样来。那碧落浑圆的莲叶,似层层绿浪,随着清风的摇曳浮动腰肢,莲叶上滚荡着晶莹的露珠,一朵朵鲜艳夺目的荷花,紧紧依偎在荷叶间,悄然绽放,在天地雾气被擦干净的那一刻,显得更加高贵,更加冷艳,更加圣洁,更加可爱。
天空即使阴沉沉的,但空气依然随着白雾的撤去,变得清爽了许多。
当杨靖宇从侧殿匆忙走来的时候,大殿中的几百位身份尊崇的宾客纷纷将目光移了过去。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听说过李靖安的大名,但未曾见过这久负美誉的翩翩公子。
今日的杨靖宇腰系玉带,手持一把精巧的桃木扇,有着高挑秀雅的身材,披上一袭上好丝绸的白衫,身上带着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淡淡香味,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如瀑的长发散披与后脑,用金玉相间的贵簪微固,双耳各留一缕头发垂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五官精致俊美,菱角分明绝伦,连同尖削的下巴,都有着完美的轮廓,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风度翩翩之余,形态又如此温文如玉,气质卓越惊人。加上额前点上一朵七色莲花花钿,恰似天边晚云渐收,一片淡天琉璃。这与生俱来的高贵儒雅之美,教那些英俊潇洒,气质非凡的公子见了,也不禁自惭形秽。
这才是真正的无双公子,很多人眼中都流露出无比艳羡的目光,只因这等出尘般的姿容,已是凡人所不能比拟。
绮露美目一片涟漪,凑到绮霜耳旁悄悄道:“姐姐,公子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他额头那朵花是怎么回事?”
绮霜一脸神秘,甩给绮露一句无法领会的话:“天生的!”
奚凤天一袭彩凤红袍,毫不怜惜一身昂贵的首饰加在身,坐在众人之前,抬着白皙的五指,衬着下巴盯着杨靖宇看啊看,她恍惚觉得,杨靖宇好像更有气质了,一双美目流盼在那张俊俏的脸蛋上,好像不愿再收回了一般。这两日,她虽留在了这聚贤山庄,却没有见到杨靖宇。
这个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就像是在故意躲着她一样。但想起那夜发生的事,奚凤天那双不舍的目光还是坚定的收了回来,她虽然痴迷这个俊俏无双男人的姿色,却无法再勾起她心中的那一丝。是啊,空有一身好皮囊,但缺少了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她的兴趣自然被浇灭了。
“很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杨靖宇先是向殿中人躬身施礼,方才正襟危坐宝座之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打开,随着他手中一道真气浮现,那锦盒中,一片碧莹莹的叶子飞到了空气中,宛如活了一般,散发出碧绿的光泽和祥和的气息,令人心中一片难得的宁静。
殿中顿时一阵惊叹声响起,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向了浮在空中的那片玉蟾株叶子,馋涎欲垂。
“这就是玉蟾株啊?果然是了不得的灵物,单凭这股气息,就让老夫感到无穷的生机,要是吃下它,老夫兴许能多活几十年。”一个垂暮老道激动的说道。
“是玉蟾株没错了!”
老道身边的髯须黑脸汉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只是不知这玉蟾株为何只剩下一片叶子,要是整一株玉蟾株,效果肯定更佳。”
有个宗门的弟子抬头望了杨靖宇一眼,目中隐有崇拜之色,高声道:“一株保存完整的玉蟾株,绝对是无价之宝,放在谁的身上也不会舍得将它卖了。太子宽大为怀,愿意出售这一片叶子,已难得可贵,诸位就知足吧。”
“是啊,能见上这等奇物一眼,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时之间,座下群雄对着杨靖宇和这片玉蟾株叶子指指点点,大肆议论,声音嘈杂噪耳,连成一片。
“聒噪,都给老子闭嘴。李靖安,赶紧出价,老子等不及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中夹杂着不耐烦从前方传来,座下众人心中皆是一怔,齐齐望去,都惊讶是何人如此嚣张跋扈,竟敢在此出言不逊,惹是生非。
殿前右侧上,坐着一位塌鼻梁,小眼睛,身材不高,但壮硕如同熊一般的男子。
他坐在藤椅上,露出胳膊上健壮的肌肉,翘着二郎腿,眉间厉着一股狠辣,看起来凶神恶煞,让人不敢接近。
原来是飘渺阁宗下弟子燕朝歌,传闻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阴险狠毒,杀人如麻,被人冠与“狂人”的称号。许多人本想发怒,见是此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巴。
只是,昨日在大街上曾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这燕朝歌几招就败在了太子李靖安的手中,颜面尽失,沦为人们的笑柄,今日,怎好意思又来这聚贤山庄闹事?
此时,燕朝歌正悠闲的品着茶,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宝座上端坐的杨靖宇,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起来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
大殿中早已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杨靖宇风轻云淡的扫了一眼燕朝歌,好像没有将昨日的事放在心上似的,开口道:“玉蟾株,乃是天地精华所生的绝世灵物。十大奇物中,这玉蟾株也是靠前的存在,即便是这一片叶子,也是珍贵无比,诸位都心知肚明,在下就不再累赘介绍。原本,在下想以十万金币作为这片玉蟾株叶子的起拍价,但由于在下耽搁了诸位太多时间,为表歉意,此物的起拍价就以五万金币为准。”
此话一出,座下群雄眼中都是一片欣喜之色,即使是那些之前因为久等而对他心生不满的人,此刻对杨靖宇的做法都感到十分的钦佩。
这等气度,绝对当得起“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号!
“不过!”杨靖宇深邃的眸子如寒星迸发,在殿中众人间扫视了一圈,严肃的道:“各位朋友既然来到了我聚贤山庄参与玉蟾株的竞拍,也要遵守我聚贤山庄的规矩,不论是谁买下了片玉蟾株,任何人都不得刁难。”
奚凤天盯着浮在空气中的那片玉蟾株叶子,眼里流露出渴望的光芒,嘴角上扬,妩媚无方,娇笑道:“此等灵物就是瞧上一眼,已是奴家莫大的荣幸。奴家自然遵守聚贤山庄的规矩。诸位,我们就各凭实力竞争下它。”
“好!”
殿中众人异口同声答应,只有燕朝歌从鼻孔中发出一道不屑的冷哼声,侧着目光,冲奚凤天叫嚷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大周的凤天女皇,怎么,你不在宫中让你的小情人陪着,不辞劳苦来到新罗帝国,也想得到这片玉蟾株叶子?”
奚凤天美目中扫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轻轻拱手道:“冕下,玉蟾株对奴家大有用处,奴家也想得到,还请冕下不要为难奴家。”
大周王朝,在整个九洲大陆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王朝势力,但凭她奚凤天一个女人的能力,自然是无法鼎立九洲的,没有办法,这个唯一以女权至上的王朝,只能依附在飘渺阁的脚下生存发展。
燕朝歌眯着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由下到上打量着奚凤天那令人窒息的妖娆身姿,最后停留在波澜壮阔的胸前,眼中猥亵的光芒一闪而逝,阴险的笑道:“玉蟾株我势在必得,你若想得到它,就拿出足够的条件来跟我交换!”
“冕下,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些……”奚凤天脸色有些难看,她自然明白燕朝歌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即便她如何放荡,但对燕朝歌这类穷凶极恶的丑陋男子,只想避而远之。
燕朝歌皮笑肉不笑,难掩眸中的鄙夷之色,戏谑道:“你这个荡妇,老子又不是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装。”
闻见此语,杨靖宇也不由眉头一皱,指出殿门的方向,声音变得冷硬了起来:“燕兄,既然来了我聚贤山庄,还请你遵守我聚贤山庄的规矩,不然,请你出去!”
“哼!李靖安,废话少说,快出价!”
燕朝歌一想起昨日杨靖宇让他颜面扫地的的事,仍是耿耿于怀,一肚子火气。今日,他一定要让杨靖宇吃上一个哑巴亏,以报昨日之仇。
奚凤天被燕朝歌一席话弄得无地自容,双眼发红,她乃堂堂大周王朝的开国女皇,竟被燕朝歌当着数百座下群雄的面如此羞辱,此仇此恨已不共戴天。她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即便受缚于飘渺阁,燕朝歌的性命,总有一天,她必取之。
她将玉手交叉起来,靠着椅子缓缓阖上了眼睛,心里不知在打算些什么。
杨靖宇抬头将浮在空气中的玉蟾株抓回,放入锦盒中,正色道:“既然如此,那诸位就开始竞价吧。”
“五万金币!”
燕朝歌声若惊雷,穿云裂石,不等别人开口,转身瞧了一眼座下群雄,带着恫吓的意味道:“玉蟾株是我飘渺阁必取之物,我想,在座的各位,没有人愿意出更多金币买下这片玉蟾株吧?”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用杨靖宇降低一半的起拍价买下这片玉蟾株的叶子,警告所有人都不能跟他争夺,不然后果自负。
少顷,群雄之中像炸开了锅,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儿从人群中升起,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满脸不服,有人怒不可遏,却都不敢站起来反对燕朝歌。毕竟,身为五大宗之一的飘渺阁,他们真的惹不起。
“燕朝歌,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让天下人如何服你!”
绮露愤怒的指着燕朝歌斥责道。
“你个小丫头片,还轮不到你来指责老子。”燕朝歌嚣张跋扈,冷笑道:“李靖安,我可没有违背你聚贤山庄的规矩,是在座的各位都不愿意出价竞争。把玉蟾株给我,五万金币先欠着,以后再给你。”
话虽是这么说,但这五万金币,他是不可能给杨靖宇的。
在他的想法中,这片玉蟾株本来就是他囊中之物,只不过是被杨靖宇捷足先登了,他这样做,也不过是将属于他的东西取回来。
“公子,此人惯用伎俩,卑鄙无耻,你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绮露神色发寒,低声对杨靖宇说道。
杨靖宇坐在宝座上,乌黑的眸子里一片深邃,看不出任何表情,半晌,才缓缓道:“若是各位朋友都不愿出价竞拍,按照流程,此物应当归燕兄所有!”
“哈哈,李靖安说的没错,玉蟾株只能归我所有。”
燕朝歌张狂的大笑着,胸臆舒坦,让座下群雄皆感愤懑不平。他们千里迢迢而来,自然是不甘心燕朝歌只用五万金币就买下这片玉蟾株叶子,但又不敢开口竞拍,生怕惹火烧身,小命不保。一时之间,他们坐在交椅上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绮霜惑然不解,低头问道:“妹妹说得对,公子,燕朝歌很可能是有意报复你,你若就这样将玉蟾株交给他,岂不是正中了其怀!”
杨靖宇不置可否,打开折扇,似胸有成竹般,微微笑道:“算算时间,他们也应该到了。”
“谁?”
杨靖宇的声音并不小,传到燕朝歌的耳朵里,他这才意识到杨靖宇并不想将玉蟾株交给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杨靖宇轻轻起身,走下台阶,与燕朝歌对视,丝毫不惧的道:“燕兄想空手套白狼,可是打错了算盘,玉蟾株乃是绝世灵物,觊觎它的大有人在,岂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燕朝歌不以为然,嗤笑道:“怎么,李靖安,难道你想出尔反尔不成?”
“燕兄,你不要理解错了,在下说的是‘应当’,并非‘只能’。在座的各位朋友虽不敢与你争夺这玉蟾株,但不代表这片玉蟾株真的就归你所有。九洲大陆,也非你缥缈阁一派独大,想要得到此物,还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杨靖宇神色间浮现一道欣喜之色,抬头望向殿外,没错,他已经感受到了李忘尘由远及近而来的气息。
同一时间,一道杀气腾腾的暴怒声音从殿外传来:“杨靖宇,还我玉蟾株。”
碧绿的光芒在人群中闪过,一抹摄人心魄的寒光直逼杨靖宇而来,犹如电光火石,快得惊人。
“李兄,好久不见!”杨靖宇朗声大笑,抬起桃木扇将这一道剑气尽数抵消,看得出来,他是由心感到开心。
一切不出他所料,李忘尘果然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殿中群雄为之震惊,皆起身朝外看去,只见三道人影从半空落下,一身风尘仆仆之气,却都无法遮挡中间那位俊美少年满身的杀气和无法遏止的怒火。
“我是该叫你杨靖宇,还是李靖安呢?”
李忘尘穿过人群,站在杨靖宇三米之外,嘴角微翘,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声音冷如冰锥,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李兄,在下姓谁名谁都不重要,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很开心了!”杨靖宇优雅的俊容上漾起迷人的笑容,笑里带着清新的温柔气息,不染世俗,白衫无风轻轻浮起跌落,整个人,宛如一个画中走来的翩翩公子。
“是吗?”
身着素衫的惨绿少年的脸如桃杏,长眉似柳,挽发于顶,左手执着一柄轻巧的宝剑,腰间悬着一个酒葫芦儿。侧脸的轮廓仿若用刻刀精雕细刻出来的,轮廓分明,线条饱满,精致又显粗犷,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之色,额上生一日状胎记,自成天然。姿态俊美,一身孤瘦仍余雪霜姿,那偏古铜色的肌肤之上,似有脱俗的光泽润润流动。他浅浅一笑,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与孤傲。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般的璀璨,看到的人不禁为之仰头轻叹。这是一个多么俊美的少年,比起这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也不遑多让。
群雄之中,有几个面阔尺余,须髯满颊,目光如炬的汉子神色中一片不可名状的错愕之色,仇七赫然也在其列。三日前,他们都曾见到过这个少年,但不知其到底是何身份。如今想来,这少年应该是在扮猪吃虎,敢跟新罗太子作对,其身份一定不简单。
“李兄,李忘尘?”
奚凤天听到杨靖宇口中的称呼声,好奇的睁开眼睛,至于之前被燕朝歌羞辱的事,则被她压在了心底。她跟着众人的目光转过了身子,乍一见到这俊俏的少年,美丽的眼睛里涟漪荡漾,瞪大了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一张“眉带一抹三分笑,嘴角扬起七分惰”的俊俏脸蛋,固然是勾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李忘尘长身玉立,衣袂飘飘,璀璨的目光中夹杂着一抹深沉冷峻之色,将眉间的那一丝青稚尽数遮挡,看起来恣意潇洒,英明神武。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豪侠般的气概,以及那张相较杨靖宇粗犷几分的面部轮廓,令奚凤玉为之动容不已,呼吸也不禁加重了起来。
这个少年,竟比杨靖宇还要令她沉迷。
“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
燕朝歌见到李忘尘,不由得哈哈大笑,他自然是认识这个执剑的少年,当初玉蟾株出世时,正是这个少年将他必得的玉蟾株夺了去,更是在剑一的帮助下让他侥幸逃走。
燕朝歌的目光从李忘尘身上转移,瞥到了剑一黑纱遮挡的面前,这才明白了杨靖宇刚才所说的话,神色凝重的道:“剑一,难道你也是为了玉蟾株而来?”
区区一个李忘尘自然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不过有剑一在,燕朝歌也不得不忌惮起来。
“是你!”
不等剑一开口,站在一旁的洛羽不由得瞪大了灵动的瞳仁,仔细地打量着杨靖宇,脸上表情有些惊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忘尘口中的杨靖宇,竟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杨靖宇自然是见到了洛羽,立即拱手行礼,轻笑道:“李靖安拜见洛仙子,月华宫一别,今日终于见到了仙子的真实面目,仙子果然美貌惊人,天下无双。”
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忘尘身上,经杨靖宇这一道油然而生的赞美声,全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这一瞧,人们的眼中已是以前难以掩藏的艳羡,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明艳动人,肤若凝脂,颜如渥丹,俊俏中衬着可爱。她甚至没有画一点妆,云霞甘愿做了她的面颊、桃花甘愿做了她的娇唇、星辰甘愿做了她的眼睛、柳刀甘愿做了她的峨眉,蝉鬟翠减,螓首蓬飞,其上还缀着一个天然的月牙花钿,徒然增添了一道神韵,贝齿亮如夜明珠,昼夜可发出莹莹的光华。
她只是稍稍扫了众人一眼,众人却觉心跳猛然加速,仿若勾魂夺魄似的,眼睛再也离不开了。
“小贼,谁跟你嬉皮笑脸的,赶紧把玉蟾株交出来!本姑娘饶你不死!”
洛羽俨如天鹅般纯洁的眼眸,偶一流盼,竟如此甜美。声音更似天籁之音,带着无穷的魔力,无不令人魂牵梦绕。
只是这话语中的意思,却怎地跟她这副天仙一般的姿容如此不搭,尽显蛮横无理,专横跋扈之态。
堂堂天下第一美男子,居然在她的口中变成了一个小贼。
但想起此人身份尊贵,乃是月华宫的仙子,自然也有她挑衅的资本。
杨靖宇哪能被人这般无礼过,登时脸色通红,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也没有想到,洛羽与他交谈的第一句话,居然如同仇人见面一般,火药味儿十足。
绮露见状,横剑上前,厉声道:“我家公子行得正坐得端,洛仙子,你身为月华宫之人,也应该是明理之人,何出此言,羞辱我家公子。”
“霜儿,洛仙子也没有说错,当初,如若不是我从李兄手里夺下这玉蟾株,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杨靖宇脸色恢复正常,微微倾下身子,对着洛羽又是一拜,柔声道:“洛仙子,有些事,在下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既然你来到了新罗帝国,这片玉蟾株,按照风宫主的命令,在下理应交给你妥善处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跟李兄了结我们之间的仇恨,还请洛仙子不要阻拦。”
“嗯?我师尊的命令?”洛羽听得云里雾里,满腹狐疑的道:“这跟我师尊有什么关系?”
“丫头,此事稍后在说吧!”李忘尘在二人的交谈中已经了然,杨靖宇当初为夺玉蟾株而杀他,跟月华宫宫主风如烟脱不了干系,他盯着杨靖宇,眼中掩饰不住奚落之色,讥笑道:“想不到堂堂天子第一美男子,竟做了月华宫的走狗,真是可笑。”
“李兄,你可知,我们……乃是世仇!”杨靖宇眼中多少有些伤感,无奈道:“也罢,李兄,我就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我说你两个家伙嘀咕半天到底烦不烦呐,赶紧把玉蟾株给我。”被冷落在一旁的燕朝歌心生不快的喝道。
剑一自是知道李忘尘此来的决心,出于好心,提醒道:“燕朝歌,玉蟾株没有你的份,赶紧走吧。”
燕朝歌不屑道:“玉蟾株已经被我买下,就算你和月华宫的人合作,也休想独吞我玉蟾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