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顾少泽怎么从同学手中‘借’的车,季芯澄已经不太记得细节,只知道不是什么友善的方式,倒记得他将她送到地铁站时,她第一句话便是,“记得把车还给人家。”
似乎不满她自然而然的命令式口吻,顾少泽挑眉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她果然想不出缘由,从包中翻出亲友票来,一共三张,摊开在他面前,“我在这里会演三天,每天一场,你看看你哪天时间方便,我把票送给你!”
顾少泽琢磨着,拿过她手中三张票去看,随口问道“你演哪个角色?”
“堂主的女儿小惠。”
顾少泽闻言,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其中抽了一张走,“行,票我收下了,你不是赶时间吗?赶紧走。”
“你会来看吗?”她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期待。
顾少泽没再看她,“看情况吧。”
“你一定来好吗?”
“为什么?”他有些惊奇。
“我不想欠你的。”
“……”
“我的意思是,我想表达对你的感谢!刚才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她急得语无伦次。
“刚才如果不是我拒绝给你指路,你也不会碰到那几个男的。”他接过她的话。
“不不,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大概以为我是骗子。”
顾少泽笑出声,“骗子倒不至于,你一个小丫头,能骗人什么呀!回去吧,别再一个人到处乱逛了。”
可季芯澄还是没有挪步,“那你来吗?”
顾少泽被她缠得似乎有些无奈,最后终于应承下来,“行了,我会去。”
“真的吗?”她惊喜又不敢相信。
“这位置难买,我有钱都未必买得到,干嘛浪费?”
听他给出合理的解释,她才真正安心笑了起来,又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转身向地铁站走去。
但没走两步,她又调头回来,再次叮嘱顾少泽,“一定把自行车还给那位同学好吗?”这回不等顾少泽反应,季芯澄又道,“你跟那几个男生不一样!”
而后也不管顾少泽什么反应,直接过安检进了地铁站。
季芯澄记得,她在地铁站上恍惚了很久,脑海里全是顾少泽笑起来的样子,那样明澈有感染力,她翻出剩下的两张票来看,发现顾少泽选了最后一天的。
他会来吗?他真的会来吗?他会坐在原本应该是父亲坐着的位置上看她表演吗?
抱着诸多无厘头的想像,季芯澄一个月来第一回希望时间快快到最后一场,可当真到了最后一场,她又失望了,因为顾少泽没有来。演出全程,她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跳到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上,以至于几次险些忘记说台词。
季芯澄料想顾少泽那天在地铁站的话大约是安慰她,让她心安罢了,演出结束回到后台时,却听工作人员说有人给她送了花。是一大束鲜艳的粉黄玫瑰,季芯澄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好看的花,这种花当时在花店里是不便宜的。
工作人员告诉他,“是一位年轻人送过来的,说没有时间看完你的演出,用这束花表示歉意。”
季容追问送花的人是谁,季芯澄也答不上来,憋了半天才扯了个谎,说把那天的票卖给一个老爷爷,对方为感谢她送来的。
这之后的高中三年,季芯澄时不时会想起在那个学校里遇见的顾少泽,愈发坚定要考到龙城那所大学,以她的成绩原本有些险,只好拼命学习。然而三年后当季芯澄顺利考上这所大家时,打听之下,才知道当初遇见顾少泽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
进入大学生活的季芯澄,结交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圈子要去经营,她得知顾少泽那样优秀之后就很少再想起他,好似潜意识里已经有声音告诉她不应该多想。偏偏她毕业那年初去面试的公司,就是顾少泽名下的。
当时季芯澄只为他出彩气质着迷,还不知道这便是她少女时代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直到她入职之后,在公司通讯录里看到顾少泽的名字,直到他以总裁的名义让两人有了一系列的交集。之后和他发展成情人关系,季芯澄对着眼前活生生的顾少泽,偶尔也会想起年少时那种悸动,但她从来没有跟顾少泽提起过。
毕竟多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在顾少泽的生活里看来,那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小插曲,她从不敢奢想他会记得她,却没想到,这张票他保留至今——
夜晚,顾少泽结束一场长达五个钟头的枯燥会议,又与客户吃了顿商务晚餐,才回到家。卧室里一片漆黑,时间已经不早,他以为季芯澄睡着了,便摸黑拿了换洗衣服钻进浴室。
可等他收拾停当准备上床,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这一吓非同小可,他正打算去开床头灯,手机在黑暗中响起来,居然是季芯澄。
顾少泽迅速接起,“你在哪?”
“你到书房的露台来。”是季芯澄的声音,隐约还带着笑意,“别开灯。”
顾少泽抚额松了口气,安下心来。
听她的嘱咐没有开灯,顾少泽借助手机屏幕上的光线来到书房的露台上,这个露台平常不常用,又比家里所有露台都大,顾少泽撩起窗帘就看到露台上星星点点的烛火。
那并不是寻常的蜡烛,是季芯澄收集的香薰蜡,据她说都珍贵得很,平常点来很有讲究,最忌讳的是多个一起点,可眼下,大概有五六十只全都点上了,还摆成了一个心形的模样。
季芯澄坐在那个心形里,她脚下铺着地毯,两个榻榻米坐垫,垫子旁还放着醒好的红酒和两个空杯。
她向他招手,“过来。”
顾少泽有些促不及防,这一幕,让他很难跟季芯澄联系在一起,便是往日,由他来做这样的事情,也怕季芯澄觉得庸俗,怎想到她会自己动手。
“今天什么节日?”他走到她身旁坐下,笑着问她。
“你猜?”她眼中是脉脉柔情,几乎一刻不离他的眉眼。
顾少泽才坐下来,她就欺身上前靠在他怀里,这样主动的季芯澄让男人注意力无法集中,只知道笑,下巴搁在她发顶蹭了蹭,满足到喟叹,“我猜不出来。”
季芯澄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先问,“晚餐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