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幽黑,唯有齐卫楠滑落下的泪,是亮着的。
她的泪,似断了线的玉珠,又似叶尖的晨露,簇簇而下,滴溅在地,陷入沾满灰尘的稻草里,落至冰冷的砖缝中。
“就算是灵气之物又如何,在我手里,还不是轻轻一捏,就化作虚无。”
岚非蹙紧了眉头,拍了拍手中的余灰,他没有半分愧疚,只觉脏了手。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这么做!”生一敲打着阵法屏障,可任凭他费了多大的劲,都损不了它分毫。
“生一!别问他了,他就是个畜生!‘人’这个字,他不配!”
蹲在齐卫楠身旁的青袍怒吼骂着,嗓音已是嘶哑,却没料到,岚非听后,非但无怒,反而是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极为尖锐,宛如夜半恼门的野猫般,每一爪都刮在人的心扉上。
“好久没人这么骂过我了!”岚非展开双臂,似在享受一般,“不过,小子,你可知那些骂过我的人事后都发生了什么?”
他收起了笑,快步走到结界之前,以最轻柔的声音说出了最可怕的话“他们,都被我杀了!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既然是风子涯的旧友,那我定会好好关照你们,让你们走的舒坦一些。”
话闭,岚非便笑着走过去,指尖捻出一张血符,用收取宁衡同样的方法收取了葛烨。
齐卫楠见状,急红了眼,她奋力地想站起身来,破开这该死的阵法,可奈何敌不过岚非的邪术,全身软如棉花,动弹不得。
而生一青袍两人,虽是肢体尚未遭麻痹,但他俩此刻就是凡胎,在这破不开的阵法中,亦是无能为力,只得不停拍打着阵法壁面,大吼着。
“畜生!你对葛烨做了什么!你要带他去哪儿!”
岚非闻声,只是一笑,在不紧不慢地将地上的血符拿起塞进怀中后,才抬起了头。
“呦呦呦,瞧瞧你们三,眼里的,都是恨意。”岚非视线在被阵法所束的三人身上来回游离,“那就请怀揣着这份恨意下地狱去吧!”
他快步走出了牢门,用那把决定命运生死的钥匙紧紧锁住了地牢的大门,随即,咬破了手指,于空中画出一道玄色符咒。
只见在他将符咒向散开的刹那,整个地牢,燃起了熊熊烈火。
“穗央很冷,这炼狱地宫中更是刺骨些,就让这把火来温暖温暖你们吧!”
在岚非的笑声下,这肆无忌惮的火燃烧的愈发猛烈了,它们正伸着魔爪向地牢的四角蔓延去,犹如吃人的恶魔,张着血盆大口垂涎牢中血肉。
“火势大了呢,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享受’吧!”
他冷笑几声,踏着步子离去,只不过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立住脚,补充道。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这地牢中不仅关押着你们三人,还会有整个月空盟的弟子陪着你们,一,起,死!”
他狞笑着,在噼啪作响中的火光中消失了身影。
岚非所言无差,在炼狱地宫的第一层地牢中,关押着月空盟的全部弟子,但由于地牢中所设的法术,使得其具有了特殊性,被关押在里面的弟子,谁也看不见隔壁牢房中人。
于是乎,自打齐卫楠进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得知,原来,自己身边那些空牢房中,关押着人。
而此时,随着烈火燃烧的愈发凶猛,身处别的牢房中沉睡的弟子们也感受到了这阵火光的存在。
他们开始用法术攻击困住自己的牢门,但无论试了多少次,结果仍是一样——牢门依旧稳固,一块屑渣都没掉落。
焦急、畏惧一时间占据了他们的脑海,以至于失了理智,他们开始无助徘徊、开始撕心裂肺的呐喊。
特别是年纪最小的浮元子,哭得比谁都大声,但他们的声音彼此间也是听不到的,没有人会来安慰他,唯有他自己的哭喊声在回荡。
不久后,火势便窜进了牢房之内,滚滚浓烟遮盖住了眼前之景,惟见一片苍茫,一半的弟子已被这呛口的烟熏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