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
闻身后秋水伊人的凄厉声,木闫邪随之身心俱颤!
此刻的秋水伊人已悲泣地扑倒在了父亲秋水煌的身旁,泣不成声:“不不父亲你醒醒”
她望着那刺破父亲丹田,染满刺眼殷红的黑刀,怨恨地看向了颓然在地的木闫邪:“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木闫邪望着眼前已成泪人的秋水伊人,随之惨然失笑。
他踉跄起身,顺手拿起了师尊的秋水剑,看向了山下惊疑不定的芸芸众修士,悲笑孤立于飞雪寒夜之下,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向天呐喊:“弑师逆徒木闫邪,诛杀山海逆贼秋水煌,今~自裁以谢天下!”
噗~
师剑封喉,热血洒长空!
“大师兄!”山下秋水弟子皆悲痛欲绝。
“不!”秋水伊人声声撕心裂肺,扑倒而来。
她一把抱住了仰倒的木闫邪,伸手慌乱按止如泉涌的脖颈,摇头泣不成声:“你你答应伊人的,为什么?”
此时此刻的木闫邪虽已油灯枯尽,却露出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秋水伊人,伸出了颤抖的血手,仿佛想要触摸对方的脸颊,喃喃道:“今生不负青云,却负了卿,也负了师恩,今生来世无颜再再相见~。”
话音未落,血指半道垂落。
秋水伊人怔在当场,仿佛一霎被带走了灵魂。
一代青云翘楚,剑道天纵木闫邪就此半道夭陨。
秋水伊人满面悲容,紧紧抱着长眠于怀中的木闫邪,心碎如绞,独坐雪夜崖巅空留凄凉。
一霎,纷飞的大雪仿佛已为她披上了白麻哀绫,她呆坐着心若死灰喃喃自语
“世事难免几度沧桑,徒增满面愁伤,我曾珍视与你走过的每一霎时光,也想过你我归途何方,却不想结果如此凄凉?”
念罢,她缓缓伸手拿起了那鲜血淋漓的秋水长剑,带着凄哀的微笑横于脖颈。
而就在此时,洛羽已登上崖山,见得秋水伊人欲自刎殉情!
他连忙睁目伸手欲阻:“不可!”
可显然为时已晚。
而就在洛羽等人以为秋水伊人就要香消玉殒之时。
砰~
其手中长剑竟凭空崩碎于众人眼前,且没有任何空间波动!
随即一老者沧桑之音已从崖山山道处响起。
“哎~真是个傻丫头。”
闻此满是沧桑的老者声,秋水伊人竟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山道方向,众人亦随之纷纷侧目惊望。
但见一秃顶盘绕白发的老头,正握着一卷银边竹书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显然,秋水伊人手中的长剑正是这神秘老者隔空崩碎,可见此人修为深不可测!
他面色红润,须眉尽白苍,看着十分削瘦,鼻梁高挺,眼窝深凹,眉骨凸出,倒是与秋水煌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其腰杆却很直如长剑一般笔直。他身穿灰旧的布衣长衫,脚踏四方黑步履,样貌衣着都显得颇为寻常,就如一位落魄潦倒的教书老先生。
魏鼎言警惕的持礼询问道:“敢问前辈何方神圣?”
这老者也不看魏鼎言依旧漫步而来,只随口道:“老朽啊河上公是也。”
一时间四方议论纷纷。
“河上公?是谁?”
“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与此同时,那风师已上下打量这秃顶老者,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众人虽然一时不知这神秘老者是谁,可秋水伊人却在见得眼前老者,听得其名后,陡然泣不成声:“祖父您到哪去了?父亲”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显然,这老者便是秋水伊人的祖父,也就是秋水煌的父亲上一代秋水宗宗主秋水上,传说中的河上公!
见此,想起河上公为何人的道众们皆心惊胆颤了起来。
据传闻,千年前秋水上在将宗主之传于秋水煌后,便忽然消失不知所踪,而当时的秋水上还不似现在老迈模样,最关键的是那时的他修为已至空冥巅峰,可谓剑道登极,杀伐果决。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的秋水宗可谓盛极一时,秋水上更被尊称
为河上公,天下剑修莫能出其右。
而自从河上公消失后,千余年中便再未出现在九州大地,传说其已经在渡那九九天劫事失败陨落了。却不曾想今时今日,河上公竟然会重现山海!
秋水伊人虽然自出生以来,便未见过自己的祖父河上公,但其名其事迹却早已通过父亲之口深深刻入心中。
此番,见老者样貌与那手中银边竹简,她已确定正是自己的祖父河上公。
因为,那看似普通的银边竹简,实则是秋水宗天阶中品镇宗剑器——春秋!
此刻众秋水宗弟子已纷纷下拜:“拜见老祖。”
只见河上公挥手叹道:“免了,免了。”
说着,他来到了楚楚可怜的秋水伊人的身前,望着自己死去的儿子秋水煌,摇头喃喃:“哎~为父早就告诫过你,莫要执争一时长短、莫要为欲迷心!你啊~有今日之果,皆性也、命也。”
说着他看向了梨花带雨的秋水伊人,眼中流露一抹温柔与疼爱,伸手抚慰道:“傻丫头,莫要想不开,你啊已不再是一人。”
此刻他那饱经沧桑的双眸,已温柔地看向了秋水伊人的小腹,显然话中有一语双关之意。
秋水伊人瞬间一颤,玉手已轻颤地按在了腹部,随即泪水划落依偎在了河上公的怀中。
秋水煌陨落了。
谁也没想到,一代剑宗之主,却死在了自己视弱亲子的真传大弟子剑下。
而木闫邪的弑师行为并没有遭到世人的诟病,因为他用生命尽头的最后一剑,给了恩师身为剑宗之主应有的尊严,也给了自己风华正茂的一生最绚烂的答案。
他做不了昙花公子的洒脱风流,也做不得无尘浪子的为爱痴妄,他就是木闫邪,是一个沉默、冷酷外表下,内心却无比炙热的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