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次攻城的大军只有五万之数,但他们都是赵国北伐以来,经历无数战阵生死的精锐之士,各个以一当十,骁勇善战。
大都督兴国公陶德,乃是他们心中的不败军神,却受朝中奸佞迫害,蛊惑陛下欲时时加害陶公。故北军将士愤而领命,挥师南下,特助大都督清君侧,诛杀朝中奸佞之贼!
几日兵围都城,城内守军早已闻风丧胆,不曾想今日只猛攻一阵,便连破西面三门。大军是士气高昂,群情激愤,势要一举冲破内城五门,斩尽朝中庸碌奸臣。
此刻,延平城内的大街小巷中,正不断响起兵器的碰撞与厮杀惨叫声。
显然,外城内正在进行巷战游斗,还有零星的城卫在拼死抵抗。家家户户皆门窗紧闭,百姓更是躲在屋内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生怕那些红了眼的乱军,冲入杀人抢掠,迫害妻女......。
可显然,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
因为无论是外城的城卫守军,还是陶德所统帅的北疆精锐,皆对百姓秋毫无犯,可谓军纪严明。
别看外面混乱不堪,却无一人破门滋扰。久而久之,不少胆大的百姓,竟偷偷地趴在窗口,开始观看两方搏命厮杀!
城内厮杀之声不绝,城外亦擂鼓震天。
延平城....已血染。
...
内城皇宫大殿之外。
赵皇懿如今已年过六旬,再也不复当年雄姿英发,鼎盛之年。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身披玄金宝甲,束发去鎏冕,手持天子剑,立于巍峨的大殿高台之上。
他双目深邃,正俯瞰硝烟弥漫,喊杀震天的内城外,显得古今无波,神态威严。
而其身后则立着许多神色慌张的文官朝臣,以及持剑瑟瑟发抖的一众皇子与小黄门。
在赵皇懿身前的八十一层御阶之上,两侧正密密麻麻地防卫着五百手持刀盾的皇宫禁卫军。
他们各个雄壮高大,身着重甲,沉默直视着前方。
不多时,便有一禁卫军校尉,疾驰向御阶之下,单膝跪地行礼大喝:“报陛下!叛军一个时辰未至已破西城三门,九门危矣!此刻叛军正与城卫军巷战于外城内,恐不可久持...望陛下暂避锋芒,末将定率禁卫军死战,保陛下移宫行猎天下。”
朝臣一听,是顿时劝谏,迁都、行猎云云。
赵懿凝眉不悦,是双手按剑,怒斥四方:“叛军不过五万,内城五门尚在,朕有禁卫御林军五千可以一当百,何惧陶贼?况乎泽州近在咫尺,朕十万勤王大军瞬息可达,届时里外夹击,一战可破逆贼!朕乃天命之主,焉有不战而退之理?”
众人一听,是心中叫苦不迭。
暗道,禁卫御林军何时能以一当百了?五千众就算借助内城墙防守,又能挡陶德的北疆虎狼之师几时?那可是久经战阵,在死人堆中一刀一枪锤炼出来的百战精锐啊!人家才是以一当百好吧?
别看眼前这些禁卫军各个身高马大,那都是花架子,又何时上过战场,见过生死啊?不说陛下您自诩‘神武盖世’,只单那陶德可是百战百胜的军神啊!听着都叫人双腿直打颤。
再说,勤王旨意几日前一发出,东州便境投贼,苍州就不用说了,中州更是大半被叛军一路席卷攻占。而泽州近在咫尺,只一和关相隔,却直至今日,才传来消息,兵进都城五十里外。这明显是惧怕陶德武威,有意拖延战机,看风向嘛。
就算十万勤王大军真到了城外,这些久疏战阵的弱旅,又岂能是北军虎狼的敌手?
左侧落后半步的长公主赵瑛诺,则望城外硝烟。其浓妆艳抹的面庞上,眼中正闪烁阴毒与不屑道:“父皇无虑,儿臣随国师修道十余年,定可保父皇江山无恙。再说,今日乃师尊出关之日,待师尊一到,定叫叛贼灰飞烟灭。”
虽然春秋已过十余载,但赵瑛诺依旧卓姿艳丽,不仅如此,她还在广龙子的‘照顾’下,更加风韵妖娆,迈入了修士之列。
只是其所修是何道?却有些耐人寻味了...。
赵皇懿一听,顿时眼中精光一闪。一时间,他倒是忘却了他大赵,还有国师光龙子可护国。
而身后总管太监王继恩却手持拂尘,老态龙钟地凑近悄声提醒道:“陛下命系于天,自不惧那叛贼。国师仙术通玄,自可挥手平叛。可国师若未及时赶到?那陶贼五万大军,可是久经战阵的北疆精锐中的精锐,不可不防万一啊...”
赵懿微微点头,在思虑片刻后,他竟微不可查地叹口气,随即威严沉喝道:“太子丹何在?”
一长得与赵皇有几分相似的文弱中年华贵男子,连忙紧张地跪在了赵王一侧,拜道:“儿臣,赵丹,拜见父皇。”
赵懿瞥了眼这若不经风的太子丹,眼中闪烁一丝失望,挥手道:“你领一千禁卫,领太子府臣,带着皇儿们突围,去泽州吧。”
太子丹闻之,心中大喜!
可不过片刻,他连忙故作震惊之色,随即叩拜暗暗掐着大腿,嚎啕大哭道:“不~!父皇,儿臣不走!儿臣要与父王一起平叛杀贼...。”
“太子太傅、少保何在?”不等太子丹表演完,赵懿便喝问声起。
“微臣在!”一老迈的文臣和一中年刚正不阿之臣,连忙上前拜倒在地。
赵懿头也不回的命令道:“速速护太子与诸皇子离开。”
“臣遵旨。”二人三拜而起,在看了看赵皇的孤寂背影之后,他们怆然声道:“陛下保重。”
说着,二人便毫无犹豫地转身,与一众太子府臣架起挣扎叫喊的太子等人就走。
与此同时,赵皇懿正望内城五门之外,那些沉默列甲,整齐划一的大军。感受着无形威压阵阵,似正袭面而来。
他知道内城外虽然还有零星的战斗,但此刻的五门外已经陈兵万余,想来外城离彻底失守也不远了。
远远眺望那簇拥在大军中的纵马身影,他神色复杂的喃喃着:“你...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