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阶之上,第六十三阶。
这乃是六万斤九阶中的最后一阶,只需再迈出一步,便会重压倍增!
魏无伤、龙丘飞皇等已心神紧绷,神色凝重地仰望着那正站在六十三阶上的血染身影。
「青衫不复染红袍,持枪登台血长空」
龙丘飞皇似乎有不忍:“已至此境地,道子为何...还不用灵力?嗨~”
魏无伤沉吟道:“许是还能承受吧?毕竟能多保存一些灵力,便越有把握。他那剑意心境方领悟不久,施展需要消耗甚多灵力。若灵力不足,则必无缘于天机道子位。”
正如魏无伤所想,如今的洛羽至此都未动用灵力,便是因为他剑意心境刚领悟不久。以他剑心九层的境界,即便灵力浑厚远超常人,施展神通剑心合一,也要耗尽大半的灵力。
所以,他必须尽量节省灵力的消耗。
如今距离洛羽开始登云阶时,也只不过才过去小半个时辰,但于此刻的他来说,却似许久许久...
此刻,自己虽然有白龙影暗中护持,却依旧举步维艰,苦不堪言。
其实洛羽也很危难,他自然想让白龙影全力护持自己,但如此白龙影必将现身人前,如此也不知算不算借助外力!
若是一朝不慎,云阶自散,失去了资格,那便追悔莫及了...
巨大的重力,正在不断的摧毁着他的意志、磨灭着心中摇曳的精神火焰。
身体还在反复崩裂、修复着,可自己早已失去了知觉,身体一片麻木。脑中嗡鸣‘喑喑‘声越发响亮,鼓噪得叫人焦虑难耐,却又挥之不去。
甩了甩自己昏沉的脑袋,那该死的噪音,依旧不曾停歇,如锣鼓喧天...聒噪不堪。
砰砰!
挥动龙脊,拼命地敲打了两下自己的额头,发现竟然没有半点知觉,反倒脑中绷胀欲裂!
又是一道温流沐身流淌,灵台稍事清明,眼前模糊见朗,重影依旧晃动。
体内正响起白龙影那似幽谷般回荡的‘嗡嗡’催促声:“主人...!莫生旁念,速登...待六十四阶...重压倍增后,便可稍催灵力护体...”
“嗯...”洛羽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他颤抖着抬起了不知何时已血红的左脚,踏上了第六十四道云阶。
嗡~喑喑喑...
霎那间,空间振动如雷波四散,脑中金鸣如竹裂爆音炸响。
洛羽双目陡然睁圆,血丝密布!
顷刻便被周遭空间之中,那无孔不入的近十数万重压,死死碾压在了云阶之上!
砰~
双膝跪地,血染白色云阶如赤霞。
周身肌肤,乃至经络肌肉,都在寸寸崩裂,直透白骨!
撕心裂肺的痛呼声,突然响彻夜空,打破夜色的宁静。
钻心的疼痛,终是久违地冲破了麻木,再次席卷周身。五指紧握龙脊,自上而下不甘地慢慢划落,留下了一片可怖的殷红。
此时,识海灵台内,已响起了白龙影的焦急催促声:“主人,速催灵抵御重压...!”
洛羽却跪地浴血,五指紧扣龙脊,抿嘴咬血齿,厮磨声出:“催灵御此泰山之重,确可苟行一时,勉登...云上。然...我青云之志...非为足下之榜赫,乃为...傲立青云之上的天机道子!”
说着,似乎是被周遭空间,那恐怖的重压碾压产生了幻觉?
他眼前霎那幻现灵儿在自己怀中,微笑‘睡去’的画面...
慢慢地,他伸出了鲜血淋漓,且颤抖的右手,抚过佳人的苍白脸颊,按在了第六十五阶上,抬头望云巅雷动:“非此,不可达我今生夙愿?”
玄、白几乎同时嗡声惊呼:“我主不可,十数万重压,恐有性命之危!”
可此时的洛羽,竟然撑臂,杵着龙脊长枪,在山巅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再次佝偻站起,大喝于夜空天地之间:“大丈夫身立天地间,岂能负心苟活生死?”
说着,他竟艰难地再次迈出了脚步,同时口中喃喃自语不休。
“人间...十数载悔渡,活...不得最初的自己,也爱不好心中的她...。本以为可修身、齐家,混迹朝堂,丰衣足食,白首...安乐小筑池畔...。然...命运不仅要我做那任由摆布的棋子...还非得让我跪下!宗门兴复,师恩已还,然归家无期,如今我只想救我妻,只想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又是谁!”
他呢喃着,不顾满身极速崩裂的可怖伤口,更不顾玄白的劝阻,竟然四溢而笑:“呵~咳咳!我连我妻灵儿都救不了,人都做不全,还修得什么成仙成道,又有何面目立这天地间?”
说着,他竟然向着九天之上,伸出了中指大笑鄙夷:“今擎一指鄙视仙,老子就是...不服天~!天机老儿,我洛羽...来哪!”
台下,正独自靠在一颗大树下的玉障,在望见洛羽竖起了中指的动作和听其狂笑之言后,他眼中竟似有荧光闪动,看向了自己缓缓微伸的中指:“原来...是此意?呵~”
而烟雨阁人骤闻,洛羽竟然对天机老人出如此不敬之言!
顿时,那一向看其不顺眼的烟雨女仲裁,便怒指呵斥道:“大胆~洛羽你竟敢对天机老人不敬?小心我烟雨除尔天机道子位争夺之资,逐你出青云榜!”
夜空云阶之上,竟传来了洛羽无比嚣张的嘶吼与风箱般的喘息声:“闭嘴!呼~去你大爷的天机老人...去你m的天机道子...”
“这...?”青云山巅一片死寂。
众人实在没有想到,洛羽竟然会反唇相讥,大骂烟雨阁人,且还如此嚣张!估摸着,这也是山海头一遭,还真是狂妄至极。
女仲裁懵逼了,半晌她才惊醒,怒起喝指:“岂有此理...!简直闻所未闻...”
可还不等她要怎么地,那一直沉默的妙水柔却伸手制止,同时微笑仰望夜空中的那道身影。
见执事竟然放纵不管,那女仲裁便要说道说道:“执事!此人也太过放肆...”
可妙水柔却开口淡笑道:“能走上这云阶的人,哪个不没点臭脾气?算了吧。”
“算...算了?”那女仲裁震惊了,同时也懵逼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暗道,‘这叫...一点点臭脾气?’
可妙水柔下一句话,却直接就叫这女仲裁彻底绝望了。
只见妙水柔掩袖而笑:“人家是五行宗的正牌道延传人,对自家祖师发些牢骚,怎么着也是五行宗自家的事,你我外人怎好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