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贵谊看向百官,中气知足,朗声道“我华夏百姓,自古便将田地视作命根一般,便是穷死累死,也不甘心将田地出卖,这句话想必诸位同僚应该没有异议。
而本官之前便说过,国朝开朝之初,地方豪强绝少有良田千亩万亩者,而如今,名下十万亩,二十万亩,三十万亩,甚至百万亩的豪强多不胜数,一边是百姓宁死不肯出卖田地,一边却是豪强的田地急剧增多,那他们的田地如何来的?谁能回答本官!”
“这。”
袁韶等人语塞,豪强田地自然是通过巧取豪夺来的,这里面的勾当,每一个人都是心知肚明。
一个心知肚明的事情,手段又上不得台面,要将其冠冕堂皇的说出来,还要让人心服,这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眼见陈贵谊扳回一城,程珌站出来指责道“国朝三百年,士绅富户便经营了三百年,三百年下来,家资巨富,这难道不合理吗?他们的每一笔田地买卖,都是经过官府的许可,若是他们的田亩有问题,那官府是不是问题更大?”
随后,吏部右侍郎曾从龙站出来呼应,他道“是极是极,有道是积少成多,水滴石穿,士绅经营三百年,有了家业也是理所应当,同理,谁家不出几个败家子,无能后代不珍惜土地,将土地变卖,难道这不可以吗?”
“不错,难不成当初买了田地,以后又指望士绅无偿赠于,再还给他,世间何曾有这样的道理。”
许多官员立即附议程珌,曾应龙的话,随即对陈贵谊,李宗勉,陈隆之三人展开攻击。
刑部右侍郎邓光道“我大宋以礼法治天下,田亩之事重大,每一个经手之人皆是有据可查,过程合理合法,有何不妥?而你们以开朝之初的事情做依据,那开朝之初你们的先祖也许还在要饭,那是不是你们都要脱去官袍,抄没家产,去街头乞食?”
“对对对,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何能够一概而论,这简直是荒谬。”
陈隆之自是不服,反唇相讥,回道“你们简直是在欲盖弥彰,豪强田亩如何而来,这都是心知肚明之事,你们说的底气十足,那本官敢问一句,天下豪强有几人敢站出来,让朝廷彻查!”
曾应龙听罢,愤怒,上前一步,反驳道“豪强之中有败类,这本官不否认,然你敢说豪强之中就没有忠贞之士吗?现在一无调查,二无印证,新法便将天下豪强一刀切,命他们交出所有土地,这难道不是强盗行径吗?”
李宗勉抬手道“新法为的是全天下的百姓,为的是他们不再有苦难,人人皆有乐土,最终实现民富国强。
诚然,执行中会有些许豪强被冤枉,这一点在新法推行中我们会尽量避免,然而瑕不掩瑜,新法惠及千千万万人,一旦成功,则我大宋再无民乱,社稷百年无忧,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哼。”
曾应龙针锋相对,甩袖道“乐土?国强?何处是乐土?何时又是国强?汉唐那时是不是乐土?汉唐那时是不是国强?然君不见汉武之时京畿亦是人食人!君不见开元之时边关亦是流血如海水!”
朱著同样反对新法,他跟着道“不错,民富国强谁不想?可何时又真正实现?如今我大宋朝政稳定,商贸兴盛,对外力压金国,对内剿灭李全,国事蒸蒸日上,真真万国敬仰,如此国运,何必行新法?本官看你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