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裴轻舟依然沉着,手腕轻震,如同一枚绿叶被风悠悠地吹落在池塘中,动作微不可闻,就似那触在水面的落叶无法撼动池中莲花,更无法惊扰浅水游鱼。
但是,一叶亦可激起千层浪!
裴轻舟仔细调整的真气如层层涟漪,一波一波向前推进,剑身看似不动,却已然无声息地震颤过数十回,溢出的剑气化整为零,细碎却锋利,如琉璃碎屑一般割在不识公子的掌上。
一道碴子割在手上或许难以察觉,数十数百道可就不好消受了。
等到不识公子感到掌心吃痛的时候,鲜血已经横流出来。他的掌劲立消,疾退十数尺,盯着自己殷红的手心眨了眨眼睛。
“有意思。”困惑片刻,不识公子随手将血蹭在自己的外袍上。那一抹红在白衣的映衬下,更显得妖异和刺眼。
裴轻舟问道“什么叫做‘明日没有交手机会’?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识公子没有回答问题,目光越过裴轻舟,落在院墙外头,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他摇首道“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可惜啊可惜。”
裴轻舟追问,“可惜什么?”
“可惜有人前来打扰,没时间杀你。不过下次见面,就看你还有没有此等好运了。”
轻飘飘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的内容。不识公子提气一纵,起伏间身影已远去了。
裴轻舟正在犹豫要不要追,却听见院外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转头去望,只见一团火光由远及近,眨眼便至,仿佛有十万火急之事。
有人一脚踏进偏院,两道寒光闪过,一对双刀当头向裴轻舟砍来。
裴轻舟皱眉抽剑,又见数道星光由双刀顶上射来,封住双刀的攻势。
那星光正是万子夜的银针。
万子夜的身影从院墙上乍现,自夜空落下,月光笼着如雪的白衣,似是月中谪仙。
他在裴轻舟的身前站定,一向平和的容颜上浮现出些许怒容,“司徒凡,你做什么?”
原来方才使刀的是“二把刀”司徒凡,站在司徒凡身边的还有“大金锤”薛悍,和几个落桃山庄的门人。
“”今夜怎么如此热闹,人人都来找茬儿,裴轻舟觉得有点儿心累。正暗自消化连续的遇袭,忽然闻到一股清冽的酒香,混着微醺的花香,来自万子夜的衣袖上。
裴轻舟在万子夜的身上闻到过木香味,药香味,还是第一次闻见酒香,不免觉得新奇,也隐隐地意识到,原来万子夜已是能够饮酒的男子,她总是把他当作少年玩伴,当下不禁生出片刻的恍惚。
司徒凡的双目通红,鼻翼不住地开合,气息也是紊乱的,整个人透着歇斯底里。
他提起刀,锋利的刀尖指着万子夜,厉声道“你不在房里,你去哪儿了?”
万子夜道“我方才在与陆少庄主饮酒。”
司徒凡暴怒,“你撒谎!”
万子夜说的是实话。早些时候,他对不识公子之事放心不下,便去找陆诚要了名单,试图再找一找蛛丝马迹,去破解不识公子的来历。
恰逢陆诚因为沈从云之事心中有郁,两位年轻人便坐在一起小酌了一番。
因此面对司徒凡的责问,万子夜不免觉得奇怪,反问道“你认为我去哪儿了?”
司徒凡喝道“你刚才在我们公子的院里,是你,杀了公子和李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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