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雅冲着空无一人的宾馆门口说了一句后,调头走向了不远处的筒子楼,那是仅剩的容身之所。
当她回到筒子楼,打开自己家的房门时,桌子上没有以前早就准备好的饭菜,房间内唯一开着的灯是老魏书桌上的台灯,偏偏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的趴在桌案上奋笔疾书,仿佛这个家有没有自己都行。
梁雅没说话的躺在床上,没脱衣服也没洗脸,泪水却不争气的顺着眼角开始流淌,慢慢的,传来了啜泣之声。
老魏回头看了一眼,在梁雅看不到的角度,可他没有去哄,只是默默伸出手将额头的汗水擦了下去。
他也刚回家,从陆大钧的宾馆门口,甚至连给那个小菲打去长途电话的人都是老魏。
这年月没什么人会追着明星的看,这才让很多明星的情感信息未曾曝光,而老魏却记得自己写专栏的那家报纸好像刊登过类似的信息,说陆大钧和一个富家女纠缠不清,还在公共场合大打出手让记者给拍下来了。
想起这件事,憋了一腔愤怒的老魏把报纸翻了出来,报纸上果然写着已经订婚的陆大钧在召开演唱会的新闻发布会现场遭遇陌生女子袭击,事后经调查才知道这是陆大钧的未婚妻,俩人已经在三个月前秘密订婚,这次她来大闹一通的原因则尚未查明。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一个女人拼了名节也要阻止自己男人去工作,还能为了什么?
难道就单纯的为了同归于尽么?
想到这儿,老魏已经有了一个阴狠的主意,他打算将这个女人弄来梁城,然后在大闹一场的时候通知媒体,彻底毁了陆大钧……可转念一想,这么做的话梁雅势必活不下去,到时候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单纯的出口气么?!
老魏冷静了下来,他先给这个女人打了一通电话,而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的将整件事压在心底,从演唱会结束到庆功宴一路蹬自行车跟着,眼看着梁雅没有明确拒绝陆大钧的提议时,恨不得转身回去找个公用电话亭把消息捅出去,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小菲出现的太及时了,如若不然老魏会活生生的把自己逼死,在毁掉一个明星的同时,也毁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有心情去哄梁雅呢?不光没哄,还从这一天开始,整整四个月没和梁雅说过一句话!
那是梁雅改变的开始,第二天她就主动去了菜市场买菜,回到家用拉小提琴的双手生疏的做了一份炒鸡蛋,在吃完后,将还热着的菜放在了老魏的书桌上。
一周以后,梁雅用参加这次演唱会发下来的演出费给老魏做了一身中山装,兴高采烈的拿回家时,于老魏的不言不语中,默默放在了床边。
他们俩的日子就在这种无声无息的环境下过着,梁雅不再和以前一样了,骄傲的公主成了这个家的保姆,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还准时的按时间上下班,绝不会晚回来一分钟。
问题是,老魏依然没有说话,但其实他能看出梁雅这是在道歉,只是这个女人觉着事情并没有摆在明面上,又何必说的太过明白呢?
陆大钧是什么时候走的这小两口并不知道,他们俩一直过着到了晚上便一人一本书坐在床上看的人生,从无例外,直至筒子楼里隔壁房间的夫妻传宗接代时把老旧床腿晃悠断了,弄了个人仰马翻,俩人才齐刷刷的露出了笑意,相视一眼后,老魏默默关上了灯。
其实老魏早就原谅了,但知道这一切的他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每一次想心疼心疼这个女人时,就会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搅乱。
可他还是感动了,被不会做饭的梁雅切菜时弄得满手是刀口的手指感动,被根本不懂裁缝的女人拎着自己衣服去裁缝铺做衣服感动,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扫地都不知道先洒点水,把整个房间弄得冒烟咕咚感动。
这才选择了去原谅,去忘记。
“唉。”
一场无声的厮杀被床承受住以后,梁雅窝在老魏怀里率先开口说了话“我把文化团的工作辞了吧,前些天看见咱们梁城艺校正在招老师,我想去试试。毕竟学校的环境比较单纯,而我本来也不太擅长和其他人交流。”
老魏抱着梁雅的手紧了紧,轻声说了句“都好。”
实际上心里的那道伤正在被梁雅慢慢缝合,一个差点要毁掉所有人、和大明星同归于尽的男人,竟然选择了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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