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大赵王朝,天启三载,四月初一。
沂州府,吴山县,北市。
春回大地,梅雨料峭,此时的沂州城上空阴云密布,与清明相俏,今日有了个扫墓祭祖的‘好’天气。
随着一阵嘎吱声,北市的两扇厚重城门被缓缓推开,城外的官道上早已聚集了几十支商队,看到城门打开,他们立刻喧哗起来,熙熙攘攘地入城。
整片北市,城门楼子、树林、挑子、地摊儿,叫卖者络绎不绝,同时夹杂着各色口音的讨价还价。
一个早已破落荒败的渡口旁,乱草丛中,李宓猛然睁开眼睛。
他的脑袋和脖子很疼。
忍着剧痛,李宓开始打量四周,漆黑凌厉的眉毛下,那双眼睛泛着点透明。
“我到黄泉了?”
李宓搓搓早已冻僵的手心,从头顶开始摸起,一直摸到后脚跟,摸得很仔细,边抖边摸,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直到确定自己胳膊、腿儿什么都还在,才换了种说法——
“我穿越了?”
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他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越想脑袋越疼。
下意识地用手揉揉脑袋,感觉黏黏的。
“靠,这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沾满鲜血。
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李宓使尽全身力气,‘噌’地一下坐起来。
“我杀人了?不对,这血是我的!”
纷乱的记忆涌入脑海,李宓很快将这些记忆理清。
前身刑警队长的自己,缉拿罪犯时,一路开车飙到二百迈,被横空出现的货车撞进黄埔大江。
同一时间,这具同名同姓的尸体,吴山县捕头李宓,在追查案件时,遭暗算惨死在渡口,死不瞑目。
这家伙生前的所有经历,都像回忆录一样,快速在李宓脑海里过了一遍。
“刑部尚书之子崔骃,负笈游学至沂州府吴山县,无端失踪。
崔尚书震怒,责令六扇门名捕沈落彻查此案,沂州知府及吴山县须全力配合。
待真相大白,由沈落回京述职,并押解渎职官员秋后问罪。”
“刑部尚书之子消失在吴山县地界,至今杳无音讯,估计不是死了就是被歹人绑走了。”李宓心里默默分析着,“若是后者还好,破财消灾而已。但若是前者,恐怕吴山县将要迎接当朝尚书的雷霆怒火。”
“倘若最后连凶手都找不到,不止县太爷要被连累问责,自己这个县衙捕头恐怕要替真凶去菜市口砍头了。”
想到这里,李宓一阵恶寒,心想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怎么能稀里糊涂再掉脑袋。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吴山县灰蒙蒙一片,仿佛下一刻就倾盆大雨,龙王却像憋着一口气般迟迟不肯下雨。
李宓算了下时间,六扇门名捕沈落大概这两天就将抵达吴山县,至于来之后是先问罪县衙还是要他们戴罪立功,这些无从揣摩。
唯一破局之法就是能赶在沈落之前查获凶手,或者尽可能多的搜集线索,以换来沈落网开一面。
这具身体的的前身也并非草包,李捕头已经调查到崔骃在吴山县最后出现的地点——出北市往西北而去,至渠柳村。
整个探案过程不算繁琐,但能从记忆里看出李捕头的心细如丝,一点点线索就能抽丝剥茧查到此处。
而李捕头顺着西北追来,最终停在这处荒败的渡口,过了渡口便是地处吴山县边缘的渠柳村。
原本李捕头打算进村询问有关崔骃的下落,却在等渡船时遭到暗算,命丧当场。
李宓对此除了惋惜,只能尽全力破案。
天空中,猛然间一道道粗壮闪电交织,将原本灰蒙死寂的天幕撕裂开来。
清明炸雷,轰鸣声不绝于耳,震人心肺。
李宓震撼于异象的同时,余光中看到不远处草丛里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
李宓起身追过去,可那道黑影逃得极快,几个眨眼功夫奔向河岸,扑通一声钻入河里。
李宓水性一般,只能叹了口气任其遁去,不料突然,眼前一阵恍惚。
只见河床之水大浪滔天,弥漫大片水雾,雾气将他团团包裹,形成四面高不可攀的水瀑。
紧接着,李宓看到一副无比神奇的玄妙画面,称不上壮观,但绝对惊世骇俗。
在他身前凭空出现一卷斑驳的碑文图册,封面誊刻着小篆写成的三个字洗冤录。
【修法治,缮囹圄;具桎梏,禁奸佞;决狱讼,正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