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正中那棵种有巨大槐树的井前,有道瘦骨嶙峋的人影趴在上面,直勾勾往里看。
是封老爷子!
李宓心中奇怪,不知道老爷子大晚上不休息,跑到这口枯井边张望什么。
这口枯井极矮,稍不留意就会跌倒进去,这老头真是不要命了。
也不知道梁宽知不知道这事,按理说他应该是伺候老爷子睡下才离开,难不成老爷子睡不着才跑到井边张望?可一个年迈痴呆的老人会被什么迷住?
此刻封老爷子正背对他们,李宓和曹少澄蹑手蹑脚从后边绕进内院,随后二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左别苑,一路前往右别苑。
趁着封老爷子还在井边发呆,李宓借着月光在右别苑四处打量。
别苑里花草树木疯长,不少假山和雨亭都爬满了枯藤,一派肃杀之气,显然是很久没人清理过了。
不难看出封家曾经的盛极一时,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李宓也为封家的大起大落感到唏嘘。
花岗岩小道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李宓怀疑这边应该就是封老爷子生活起居的地方,因此才会有人清理。
他悄悄推开几扇房门,都是些陈年积灰从屋里飘散出来。
李宓捂着口鼻打量这些房间,顺手捡了盏吃灰多年的灯笼,拿火折子吹了吹,竟然还能点着,反正封家没人,索性就拿在手里照明用了。
李宓提着灯笼四处打量,有些地方甚至还能观察到血迹,应该是当年的封家五十七口人所留。
但自始至终没发现有什么值得留意的线索,李宓看得有些乏味,直到推开一间门窗明净的房间,一股淡淡的檀香飘入鼻腔。
李宓精神一震,这里应该就是封老爷子的住所。
他四下一瞧,便提灯笼潜入房间,四处打量之下,只有简单的桌椅和茶具,床边的香炉里插着一截檀香,应该刚刚点燃没多久。
李宓四处翻找了一番,整间房里别说一本书,连笔墨纸砚都不曾出现,没有任何可供发掘的线索。
倒是墙上的十几幅人物画像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些应该是封家人的画像,往前能追溯好几代人。
李宓挨个浏览了一遍,竟然在最后找到了当年封家公子的画像。
封家公子名为封修,字尚文,在画像中模样俊俏,脸圆而小,腰佩碧玉,玉树临风。
虽然画像之时青涩气尚未褪尽,但眉宇之间已有美男子的轮廓。
李宓啧啧赞叹,这么俊俏的少年郎,被封家养于深宅大院之中,倒跟金屋藏娇似的。
蓦地,他看画像愣了神,脑海中一些凌乱的线索交织起来。
李宓好像从哪里见过封修。
他移开视线,使劲敲了敲脑袋,刚刚那股熟悉感又消失不见了。
李宓心想可能是以前上学在课本上见过,像潘安、卫玠、俆公等等。
毕竟天底下的美男子都长一个德行——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他转过身打算去看别处,猛然间,一张人脸出现在灯笼上,吓得他一个哆嗦。
是封老爷子!
李宓被老爷子吓得心脏都跳漏半拍,他拍拍胸口,长出了口气,正打算解释什么,结果封老爷子直接无视他,从他身旁走过去。
李宓提灯笼怔愣看着,封老爷子眼神呆滞着直勾勾走向床帏,脱鞋脱衣,倒在床上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没多久,就有微微鼾声传出,封老爷子已经睡下了。
李宓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提灯悄悄走近,观察了会儿,确认老头不是装睡,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院子里,他打算去跟曹少澄会和,原路返回经过那间祠堂时,李宓不经意间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差点让李宓叫出声,他猛然间看到祠堂前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个白袍男子,对方戴着涂画有奇怪纹饰的面具,腰板笔直的盯着他。
李宓感到头皮发麻,大晚上在一座疯传闹鬼的宅子里突然撞见个浑身裹于白袍的东西,谁不害怕?
冷静了会儿,他壮起胆子提灯笼靠近过去,此时院内一阵无名风吹来,卷起满院沙土。
李宓眯了眯眼睛,躲过这阵沙土,再睁眼时,太师椅已空无一人。
面具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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