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寻宝,大多是进入古代墓葬中探秘,那里多有诡异古怪,且瘴气毒物颇多,封家人感染上一些隐疾也未可知。后来封家少爷封修出生,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这种生辰在道士看来的确是不祥之兆。可他随口的一句话,造成了一个孩子终生被禁锢在深宅里的厄运。”
“被禁锢的二十年里,封修对于封家的怨念与日俱增,所有封家人避他如避蛇蝎,仿佛稍微靠近便会染上不详一样。这让封修产生了杀意,他恨不能将所有封家人食其血、啖其肉。直到及冠礼这天,封家大摆宴席,封修终于决定动手。他在封家人的晚宴里下了剧毒,不料却被封老爷子和梁宽逃过一劫。”
“封修没有选择留下来杀死一切怨念的源头——封老爷子,也许是他认为封老爷子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是比死掉更痛苦的惩罚。随后,封修挖掘出封家深埋井底的宝藏,藏匿起来。等到第二天发现仍没有机会杀死封老爷子时,他选择放弃,并于当晚离开渠柳村,从此逍遥法外。”
“可二十年前明明许多人都看到了封家少爷的尸体,老道士和几位村里老人,他们都可以作证!你这番推敲根本站不住脚!”被捆缚的王大春质疑道。
“封家少爷常年被禁锢在封家深宅里,几乎从不抛头露脸,唯一有机会辨认出他真面目的只有老道士、当时村里的郎中王大春、幸存的管家梁宽及封老爷子。至于其余村里老人的辨认,充其量仅是觉得身形相似罢了,在发生那样惨烈的命案情况下,他们不一定有胆量仔细进行辨认,这就有了可乘之机。”
“老道士当时也参与了辨认,难道你认为他在说谎吗?”
“如果说,封修正是在老道士的帮助下,才能毒死封家五十七口人,完成自己的复仇,那么你觉得他的话还可信吗?”李宓说道。
“什么?”王大春脸色一惊,“这怎么可能,老道士凭什么要帮那个灾星,他们压根……不可能!”
“因为老道士的女儿。”李宓缓缓说道,“还记得老道士那个远嫁豪门从此杳无信讯的女儿吧,根据我的推测,她所嫁之人,应该就是封修。”
“简直天方夜谭,你有什么证据?”
周围的村里人也一阵惊愕,他们从来没想到过老道士与封修之间会有这样的联系。
李宓从怀里掏出一沓信,说道“这些是老道士藏在家里的书信,都是近二十年来老道士女儿写给他的,里面的内容我都读了个大概,都是些日常家书。关于封修的事,你们只需要将后山那片封家坟地刨开,看看属于封修的坟墓是不是空的,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了。”
王大春不解道“即便真是封修灭门了封家,这些书信又能证明什么?”
李宓笑道“如果寻常人看,当然看不出什么来。沈捕头,你说说当时翻看这些书信时,有什么感受?”
一旁的沈落出声道“最后一封书信,与之前的书信字迹有些不同。”
李宓嗯了声,“模仿一个人写信,先仿字再仿情。最后一封书信的模仿之人,很聪明,将老道士女儿的眷家之情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有个地方,他出了点错误。”
见众人不语,李宓摸了摸鼻子,只好自己接话道“书信中的永字,封修没有模仿出神韵。书法入门,皆以永字开始,王羲之、颜真卿、赵孟頫、黄庭坚,他们的永字各有真章,稍有差别,但也能分辨出各自特点。所以书法家们常有句老话,说永字是最好写,也最难写的一个字。”
“说这么这多,你还没讲出,书信到底能证明什么啊?”有个村里人插话道。
“最后一封信由封修模仿书写,结合前几封信夫妻二人的关系恶化,可以推断,老道士之女已经死了。”
“死了?”
李宓点点头,“二十年前,老道士与封老爷子关系交好,常常登门,想必在那时候封修与老道士之女结识,暗生情愫。及冠礼那天,封修以老道士女儿为要挟,让他帮助自己,老道士只能妥协。这也是为何,在灭门惨案发生第二晚,梁宽从后门见到老道士驾一辆马车离开。当时马车上,应该就是封修与老道士女儿。”
“心中对封老爷子愧疚的老道士拒绝了离开渠柳村,而是留下来照顾封老爷子并处理封家人后事。而完成复仇大业的封修则带着封家宝藏来到汴京,依靠这些宝藏他逐渐站稳脚跟,并走上仕途。此后几年,虽然老道士女儿为他诞下长子,但仍阻止不了封修为了上位讨好老师女儿。老道士女儿积郁成疾,最后含恨而终。”
“而老道士这些年为了女儿和女婿的幸福,一直散播诅咒谣言,企图遮掩当年真相。直到最后一封书信传来,他察觉出女儿死讯,便不打算再为虎作伥,结果也是在那时他遭到灭口,惨死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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