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它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与她一字一顿“随器师,有些事?,你可能了解得比较少。”
“首先
?,我的本体之?骨,是那只小寒鸦的生母,所?以,我天生对那只小寒鸦存有庇护之情、亲近之?意,无法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其次,哪怕如此说比较残忍,但这种亲近之?感确实比人情相处更加重要。”
“不?知道随器师你是否真正了解过血脉牵绊?不?是你们人修这种的隐约感应,而是在有些种族中,血脉牵绊胜过一切的那种。”
“那种感觉,远比你们人修的所?谓血脉感应要强烈上千倍万倍。”
说到这里,寒荒刺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而后叹息“我只能说到这里,或许你现在不懂,但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
随敏君心突然颤抖了一下,她眯起眼睛看它“你想与我说什么?”
寒荒刺静默地待在桌上,没有说话。
随敏君静静地等待了它半晌,见它始终无言,她眼睫翩跹,叹息开口“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可以对你表示理解。
“你若不想被我买下带回灵山宗,我也可以放手。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当日你们在魔窟时都发生了什么?
“黎川当时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突然陨落?!”
这才是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拍下寒荒刺将它带回宗门,那自然是最好,皆大欢喜;若是路遇障碍,实在无法到手,那她就想办法拜访将之?购买到手的主人,与这枚寒荒刺交谈。
她要知道黎川在那处魔窟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是真的陨落,又为何会陨落?!
明明他之?前表现得一直那般强大、无坚不?摧……
寒荒刺这次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刺身开始轻轻颤抖,半晌它突然暴怒大喊“不?行的,我还?是不行!”
“怎么了?”随敏君追问,“你不?记得?”
寒荒刺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虚弱道“不?是不记得,而是有人在我的器灵上下了禁制,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它这话一落,楚容便将之?招到手中,仔细检查过后,拧眉“我完全察觉不?出来,对方的修为在我之?上。”
说罢,他看着豁然站起的两人,也没有避讳,直接将寒荒刺往随敏君手中一推,任凭两人检查
。
半晌,随敏君与袁临均是摇头
“检查不出,什么都看不?出来。”
“似乎有些隐约的痕迹,也似乎是错觉,无法确定。”
寒荒刺此时正被随敏君拿在手中,它在他们检查期间,完成没有挣扎与反抗,只是等检查完了,才开口道“我从来不屑于说谎,你们检查不出来,是你的实力不?够。”
“能被下了这样一小段禁制,已经是我努力争取过的结果?了,这得亏是我聪明,脑筋转得快。”
“否则现在你们看到的我,就不是记忆禁制,而是直接被掰断的残骸,或者被全部抹消了记忆、成了傻子,那样的我才是最惨。”
寒荒刺说得轻描淡写,但从这些话里,大家却能大概想象出它曾经面临的场景,以及那魔窟中的危险。
随敏君苍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寒荒刺的刺身,恍惚似在感应着曾经黎川握住它时的位置,唇瓣微抿。
“既然不能说,那就算了,等我之?后再想办法。”
她这样轻声喃语,脆弱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逝,却又很快被彻底压下。
寒荒刺身子颤了颤,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硬是只有几声碎音,什么都说不?出来。
随敏君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它,抬头看向两人“你们之前说要将它送去御兽宗,不?知可是御兽宗的少宗主?我记得她身边似有一只刚破壳不?久的未知种族鸟类。”
楚容与楼青茗对视了一眼,一齐颔首。
他们之所?以将话与随敏君敞开说,就是顾虑到金卷以后不会一直将这枚寒荒刺躲躲藏藏,它迟早会有将它拿出来的一天。
随敏君颔首“若是如此,那我便也就罢了。”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寒荒刺的刺身,低语,“待御兽宗少宗主举办少宗主大典时,我会亲自过去,到时我会请我宗前辈一起,帮这枚寒荒刺抹除禁制。”
楚容颔首“我们会将此话原话转达。”
随敏君点头,而后又不由惋惜。
若是可以,她也想马上知晓答案,但以她如今的孕肚大小,过来莽荒四野参加拍卖会已是勉强,等到之后的孕育后期,就更需谨慎,经不起太多波折。
想到此时距离御兽宗少宗主大典的日
期,她心中有些怅然,却更多的是坚定。
她优雅起身,再次与楚容两人点了点头“此番打扰,多谢两位,我们便先?行告辞。”
说罢,她便被袁临扶着,转身向包间门口行去。
就在她接触到房门,正准备推门离开时,却听身后那枚已经回到楚容手中的寒荒刺突然道“随丫头。”
随敏君回头。
“你的身体不?好,生机不足,若想诞下他,需要耗费的代价太大,指不?定你之?前闭死关刚刚晋阶的修为,也会因此再次滑落。”
“为了你自己好,不?如打掉它。”
随敏君的心再次轻轻颤抖,她的手缓缓覆住腹部,感受着里面已然能活动胳膊与腿儿的小小胎儿,眉宇柔软中带着坚定“不?打,他是黎川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个礼物,我拼劲全力也会生下它。”
寒荒刺这次又沉默了半晌,它不?知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禁制,整个刺身都剧烈颤抖起来。
但最终,当一切平息后,它只有一声叹息“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
随敏君眸光微动,而后轻轻颔首“那我知道了。”
态度十分明显,听是听到了,却绝对不改。
寒荒刺“随丫头。”
随敏君“嗯。”
“对不起。”
随敏君瞬间眯起眼睛“……是你杀了黎川?”
寒荒刺苦笑“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你为何要说对不?起。”
“说不出。”
随敏君……
寒荒刺“若你当真要生,等你下来御兽宗参加大典时,便将你的孩子带来吧。”
随敏君“若是我不?带呢?”
寒荒刺“不?带便不?带吧。”
随敏君……
等随敏君扶着袁临的手走出包间后,她又迟疑地回头看了已经闭合的房门一眼,紧紧抿起唇瓣。
袁临迟疑问她“师姐,你在想什么?”
随敏君垂下眼睑,缓缓摇头“无事?。”
她只是心下略有不?安。
方才的寒荒刺分明是在尽力给她传递着什么讯息,她却只能隐约感受到轮廓,什么都抓取不?到。
半晌,她轻轻抚着腹中的子嗣,轻声喟叹“血脉啊。”
其实她觉得寒荒刺说得不?对,人
族的血脉感应也是很强的。
而她以后,也将拥有这样一个血脉。
包间之内,楼青茗与楚容再次看向桌上的寒荒刺。
“你什么都说不?出来?”
寒荒刺无奈叹息“我能说出的最大真话,便是让她打掉那个孩子。”
但是显然,随敏君那人倔强,肯定不?会听。
叹息过后,寒荒刺便迅速将之?抛到脑后。
一直在禁制边缘说话,说得它现在器灵都疼得发颤。
于是它欢快道“我家金卷呢,我要金卷!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金卷的老父亲。”
楼青茗轻笑一声,将金卷放了出来,任凭它们凑在一起嘀咕亲热,之?后她询问楚容“楚叔,瀚银师叔从顶层下来了吗?”
楚容看她“你说呢?”
楼青茗“我感觉既明和乖宝还?在上面。”
楚容“瀚银也是。”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几个还在上面待着干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人一同取出传音玉简,与他们询问情况。
实在不行,他们还能场外支招的嘛。
银霜海所在包间。
晋杭正眼睫半敛,听着下面的叫价。
旁边的几位长老却有些焦急,对他不?断劝说“晋杭,此间事情你若当真想看,咱们也能用法器影像保持联系,让你观看。”
“没错,昭枚真君设下这样大的套,肯定另有阴谋。你在这里待着着实不?妥,不?若你便先行离去。”
晋杭眸色不变“无需再劝,我来都来了,自然要坚持到最后。”
“可你明明知道巨鲨刹这次来者不?善……”
“就是因为他们来者不?善,我才更要待在这里,否则以后每个人往我脸上踩时,我莫非就还要一直忍着?”
……
最终双方的谈论再次不欢而散。
晋杭走出包间,来到金辉拍卖行专为客人准备的后院闲庭,他听着远远传来的叫价声,眉眼间显露出一丝浓重的阴郁与黯霾。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他自始至终都有感应。
但是这次,他也是真的不?能走。
如此叹息着,他不?经意抬头,而后就豁然睁大眼睛。
不?远处的花藤间竟然有人?!
若非对方偶然飘荡出来的发丝,
他根本完全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晋杭当即寒毛绷紧,屏息起身。
能全程不?被他察觉到的修士,想也应知晓会多么强大。
那丝故意飘荡出来的发丝,应是对方故意飘荡出来提醒他自己存在的。
他迟疑地后退一步,正待离开,就见那花丛后的人影缓步踏出,露出一张小巧而温婉的脸。
“走什么呢,过来吧,与我一起说说话。”
此时,在顶层的天海包间外,终于将戴章从包间内带出来的“楼青茗”也是倍感压力。
“她”这次不仅维护了自家少宗主的名声,还?努力地将这单五折的生意抢到手,全程用尽了心力。
“她”一歪头,看着被既明拎着后领、软着腿脚走路的戴章,与他确认“我这次也是将你给接出来了,那咱们的约定是不是就生效了?”
戴章大力颔首“生!现在就生!”
想想他待会儿就要跑路,这位少宗主可能要替他面临的昭枚与巨鲨刹的巨大压力,他这话说得相当诚恳,一点也不?带含糊。
只要此番能够离开,他回去就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换脸。
“楼青茗”弯起唇角,戴章也松开眉梢。
当三人一齐走下顶层,戴章也正与本体一起完善之?后的脱身计划时,就见前方的拐角处,走出一道人影。
身姿清越,笑意温文,正是无影阁的少宗主虞勉。
虞勉看到他们几人,还?有些惊讶“妹妹,这位修士是怎么了?”
“楼青茗”随口答道“受了些伤,我准备带他去寻明医者治疗。”
“哦?”虞勉仔细地观察了戴章半晌,“他似乎除了腰,其他的地方都好。”
众人……
“楼青茗”诧异于他的好眼力“兄长你这观察力,果?然敏锐。”
虞勉就笑“没办法,身为少阁主,总要多学几样能力。”
“楼青茗”深以为然,曾经的邹存就是这样过来的,惨兮兮。
虞勉却问她“要治吗?”
“楼青茗”颔首“治,要给他修复成一个强大的腰。”
之?前答应昭枚的,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毕竟这还?关系着明医者的实力口碑。
虞勉点头,随手往戴章口中弹进去一枚绿色珠子。
既明当即就将手搭上戴章的手腕探查“你给他吃的是什么?”
虞勉“修复腰的东西。”
下一刻,就见戴章面色涨红、呼吸急促,就连下摆处也有痕迹显出。
众人……
“楼青茗”麻溜地拎起戴章,又飞奔上顶层,敲开天海包间的房门。
“腰已经修复了,昭枚真君。”
正在思考剩余毒性应该怎样解的昭枚……
她当即笑得眉眼弯起,将人一把搂过“少宗主果然是爽快人,明医者也果?真厉害。我现下事?忙,待会儿再与你咨询购买饕餮眼泪一事?。”
“楼青茗”笑眯眯颔首“随时等候您的到来。”
回应“她”的是瞬间阖上的房门,以及方才隐约瞧见的热情的戴章的背影。
等“楼青茗”回到二层时,就听到既明与虞勉两人的讨论
“你这药,是永久治愈的吗?”
“当然不是,就一次性的。”
“一次性是多长时间?”
“……也就三四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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