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盛一南不是不懂。
看来,她是颜狗的事实,藏不住了。
孔芳华来京城,还带了很多特产,一些腌制的萝卜和晒的干菜。
一开袋子,扑鼻而来的香味,令人唾液分泌。
自家田里种的,跟市面上的蔬菜一比,高下明了。
“放在干燥的地方。胃口不好时,可以炒些萝卜干吃,煲汤就放些干菜,汤汁会特别清甜鲜美,还解腻。”
“有什么推荐的菜式?”
说话跟开自来水的孔芳华,被问住了,涨红着脸解释,“盛地让我转告您的。”
孔芳华不会做饭,很奇怪是吧?
别说是乡下人怎么可能不会做饭,谁规定乡下人就一定要会做饭?
因为这个原因,孔家特别担心孔芳华嫁不出去,匆匆将漂亮聪明外向的姑娘,嫁给了盛家有些木楞的老三。
以至于后来,孔芳华一想起这么婚事,特别庆幸感谢。
一年多前,盛家是村里村外,物质最穷的。
可盛家人精神不穷。
盛家男儿不像其他家的男人,随意打骂和看不起妻子。
盛一南颔首,也没让孔芳华下不来台面。
就在这时,盛地的电话打了过来。
“到了,我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被拐?很安全,好了,婆婆妈妈的也不知道像谁。”
孔芳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酿酒似的,又甜又醇,昔日的尖嗓门软下来。
“小祖宗在我旁边,我问问……小祖宗,盛地说跟您讲几句话,可以吗?”
盛一南接过手机。
那边问了安。
“你呢?”
盛地去了一家酒店,师从一位大厨。
大厨的脾气很怪,一直都让他洗碗洗锅,打打下手。
盛地不是家里的种田主力军,便将力气都使在厨房里。
对这些粗活,一点也没觉得很辛苦。
大厨不传道授业,他也不催。
不是不急,急也没用。
就好比炖汤,大城市很多店铺,为了提高效率,煲汤时开最大的火候,这样子炖出的汤,跟文火炖汤的味道,千差万别。
味道和口感,差了太多层次。
酒店因为大厨坐镇,客流量很大。
盛地每天要洗碗洗锅,洗得双手打颤。
这模式持续了一段时间,才稍微变好。
后厨还有其他厨师和打下手的副厨,都笑骂他傻子。
“大厨恃才傲物,明显将他当奴才耍,都洗了几个月的碗了。”
“换了我,我早就走人了,随便去找个小店打工,月薪都有三千。”
“农村人傻傻的,也不见大厨主动跟他说几句话。”
盛地只当没听见,他还有二十几个锅,几百个碗没洗。
等其他人都下班了,他还在洗碗洗洗锅。
整个后厨都是水声。
如果说盛地和这里的人有什么区别,那就是——
这里很多厨师煮饭菜都是为了混薪资和养家糊口。
盛地是为了学厨艺。
小祖宗给了他一张卡,让他不要想着赚钱,只管用心学厨艺。
起初,他还是有心理压力的,一个大男人竟然用长辈的钱,传出去都丢人。
但妻子孔芳华说,有理想有追求的人,从不丢人,“等你干出一番事业,小祖宗就欣慰了。”
想到这里,盛地就浑身充满干劲。
为了防止厨艺生疏,他每天坚持自己炒饭菜吃。
趁着酒店还没关门,他可以尝试研究几个菜。
碰到不会的,他就去问大厨。
大厨很忙,基本不搭理他,他丝毫不气馁,越挫越勇。
上周的某一天,后厨的人陆续离开。
大厨一直没走,换了衣服出了门,又折回来,“没工资,没人教,没人搭理,怎么坚持得下去?”
盛地还在洗碗,长期蹲着洗碗,他的腰有些疼,咧嘴笑得有些憨,“我家小祖宗说了,上帝不会辜负每一个热爱厨艺的人。”
大厨紧抿着唇,缄默离开。
从那天以后,凡事盛地请教的,不管多忙,大厨都会亲自指教,直到盛地彻底学会。
除了厨艺,大厨平日寡言少语,基本不问盛地家的事情。
只好奇过一次,“你家小祖宗是谁?”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唐突了。”
相处一段时间,盛地发现,传闻不可信。
大厨虽然性格有点冷,可很礼貌,耐心,相处起来很舒服。
跟大厨的关系变融洽,盛地特别高兴,将此事分享给盛一南。
报喜不报忧,他没跟家人说,那几个月辛苦洗碗的事情。
哪个男人在外打拼,不吃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