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大夫也觉他目光慑人，均不敢与他对视。</p>
“这人病得厉害，群医束手。”罗大人往床上一指，“你们谁能救得活他，赏黄金百两！”</p>
四人一起动容。黄金百两，对普通人来说可是一笔巨款。</p>
但罗大人紧接着就道：“要是治不好，你们就给他陪葬吧。”</p>
四人脸上的喜色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p>
贺小鸢看了那几个站立的大夫一眼。这几位衣料很好，年纪都在五旬以上，胡子也精修过了，聚在一起讨论病情，却不理会新来的车队大夫，很有两分倨傲。</p>
她知道，这应该是权贵们带来的医官。病人出了问题，首先请到他们来诊治，可是病情也不见好，八成还更加恶化，这位罗大人无法，才找人去唤来随车大夫一起想办法。</p>
通常来说，宫廷医官的水准应该在民间这些赤脚大夫之上，罗大人此举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p>
屋里很亮，燕三郎也借机把床上的病患看了个一清二楚。</p>
这人须发纠缠，也不知多久没洗过头面了，面貌已看不清楚。但胡子半白、头发全白，年纪至少是六旬以上，骨瘦如柴。</p>
燕三郎目光一凝。</p>
这人的衣裳很新，但医官们诊疗时已经将上衣剥下，于是露出底下遍体鳞伤。燕三郎一眼扫过，至少辨出十几道鞭痕，伤口脓肿溃烂，可以说身无二两好肉。</p>
他还留意到这人搭在床边的手，五个指甲都被拔去。都说十指连心，这种酷刑绝非常人能够忍受。不过伤口已经结痂，还长出了小肉芽，可见这是旧伤了。</p>
此人身上的鞭痕也是新旧交替，有些反复迸裂，已长烂痈。可见这人原本所处的环境很不好，伤口才会感染至此。</p>
当然现在伤口都覆上了药物。</p>
可他满面通红，胸膛起伏微弱，呼吸时断时续，并且有浓重的痰音。</p>
廖太妃看着，眼眶不自禁又红了。廖家原本风光无限，猝然间遭此大难，死的死、病的病，如今活在人间的还能有几个？</p>
尽管瞧不起车队大夫，可碍于有罗大人在场，医官们还是让开一个缺口，令他们得以检查病人伤势。</p>
与贺小鸢同屋的车队大夫把了脉，再看病人眼睑舌笞，低声问道：“先前吃了什么东西？”</p>
“一碗黑米粥，一个白煮蛋，一只烧鸭腿。”立在边上的侍女拎起一张白纸，纸上有字，“他还要求我泡一盏雀舌茶。”</p>
病人先前吃剩的食物都在桌上，众医官已经验过。</p>
“吃食检查过了，都没有问题。”罗大人接过话头，一脸不耐，“晚饭后开始发烧，众医官给了汤剂都不见好，现在每刻钟要给他擦洗一次身体降温。”</p>
贺小鸢和两名车队大夫恭恭敬敬向医官请了医嘱来看，燕三郎身为“药僮子”也迅速瞟了一眼，看见医官们开出来的诊断是火毒攻心、气血两亏。</p>
如果他事先不知道贺小鸢动了手脚，看见这份医嘱也会深以为然。果然两位随车大夫看着罗大人咽了下口水：“大人，几位圣手开出的医方已经很完备……”</p>
罗大人眼睛一瞪：“你们也是束手无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