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南甲的笑意扩大了：“那是最好不过。”</p>
千岁抱臂站在一边，总觉得庄南甲有些刻意了。在十天半月的海上旅程中，这老头子对别人的死活都不在乎，为什么今天突然对一个迷藏国土著吁寒问暖？</p>
看他脸上笑容慈祥又和蔼，千岁总觉得这老货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p>
燕三郎的药物得自千岁之手，有奇效。胡成原本五内如焚，呼吸都像要冒火星，这会儿却觉伤处清凉一片，痛苦大为减轻。</p>
他也知道好赖，再说这种痛苦足以让人清醒，因此燕三郎再递过丹药让他内服时，他并没有拒绝。</p>
“断掉的肋骨，用软带替你固定了。三日后可以下地，但最好仍是卧床少动。”燕三郎头也不抬，“伤势痊愈后，你有什么打算？”</p>
胡成咬牙，一声不吭。</p>
那种眼神，千岁看得多了：“他还想着报仇。”</p>
庄南甲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p>
这句话直接打开了胡成的泪闸。他鼻子一下就红了：“阿倩是好姑娘，我一直想娶她！那几个恶棍，我一定不会轻饶！”</p>
庄南甲竖指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小声些，若是让稽查卫听见，你不会有命在。”</p>
“稽查卫？”燕三郎听见一个新名词，“那是什么？”</p>
“迷藏国有稽查卫，专门管控民间风气，打击异己。”庄南甲耸了耸肩，“它只面向平民，从来不跟海客打交道。”</p>
不跟海客打交道？千岁怀疑地看着他，那你老头子又怎么知道？</p>
就听庄南甲又道：“你今天冲撞了贵客，稽查卫会找你麻烦。”</p>
胡成快把牙根咬出血了。“是的，老先生说得一点儿没错。”他梗着脖子道，“了不起一顿鞭子！”</p>
他不服！阿倩受害至此，他替阿倩出气，明明错在对方，为何最后受罚的是他？</p>
“上一次雾墙开启，我就来过了，还亲眼见到稽查卫抓人。”庄南甲摇了摇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吗？”</p>
“是……”胡成低下了头，“五天前我还看到稽查卫抓人。那几人说神使的坏话儿，说神使……”</p>
说到这里，他面露踯躅，脸上露出畏惧之色。</p>
这人正在气头上，转眼却露出这种神情。燕三郎明白，这只能说明他对神官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p>
庄南甲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勿庸担心，你在稽查卫那里的一顿鞭子虽然免不了，但我向你保证，侵害阿倩那几个人，不会有好下场。”</p>
胡成将信将疑。</p>
庄南甲又补上一句：“他们的报应来得快，会在这次雾墙关闭之前。”</p>
胡成这才动容：“当真？”</p>
“你也受了重伤，不良于行。”庄南甲微笑，“横竖也不过是十来天的事儿，何不坐等？”</p>
胡成声音激动：“您要是真能、真能帮阿倩报仇，我这条命就是您的！”</p>
“言重了。”庄南甲抚了抚胡子，“倒是你方才说，被稽查卫抓走的人说了神使什么坏话？”</p>
胡成微一犹豫。反正他也只是转述：“他们说，这位神使是假的！”</p>
边上三人都是一惊，只听胡成接下去道：“……说它假传神旨，歪曲了天神的意图，让我们不能沐浴在天神的荣光里，就连死了也不能前往、前往神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