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杉是高大的乔木，树形如尖塔，叶片却细扁如软羽。入秋以后满树转作金红，叶片也开始缤纷落下如落羽。如在水边，那场景美得令人窒息。</p>
不过，腊月里的落羽杉叶片已经掉了大半，枝头还挂上了雪。眼下燕三郎所指的那两棵还挺着零星羽片，在风里簌簌轻晃，仿佛随时都会脱落。</p>
位于它们附近的采石场，自然也掉落些许软羽状的叶片。</p>
燕三郎手里这一片，就是从石面揭下来的。</p>
石从翼看了半天没看明白：“怎么？”</p>
少年却将羽片递到千岁面前：“眼熟不？”</p>
千岁盯着它看了好久，摇头。</p>
红色的、落羽状的树叶，她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呢。</p>
燕三郎转头问石从翼：“前面可有人烟？”</p>
“没有。”哨兵方才已经搜过前方回来了，“但有个驿站。驿长说，昨晚有个男人满身是血，冲进来抢了匹马，往东逃走了。”石从翼顿了一顿，“驿站的马儿都烙有印记，我已经派人前去追查。”</p>
燕三郎点了点头：“我们回一趟三焦镇。”</p>
“回三焦镇，为什……哦！”千岁问到一半，蓦地恍然。</p>
只有石从翼还一头雾水：“等等，打什么哑谜？”</p>
“不好说，跟来就是。”燕三郎翻身上马，千岁轻飘飘跃到他后座去。</p>
石从翼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回返。</p>
……</p>
再回到三焦镇，夜色已深。</p>
街道安静，愈显马蹄声突兀。</p>
燕三郎迳直骑行至伯吾庙前，才下马入庙。</p>
石从翼跟得很紧，这时也跳下马，脸色有点怪异：</p>
“庙？”</p>
燕时初急急忙忙大半夜赶回三焦镇，就为了这个小庙？</p>
他已经派人把三焦镇搜了个底朝天，但这种野庙平时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又怎么会走进去？</p>
“这是伯吾庙，当地人供奉从前曾经出现过的恶兽。”千岁指了指蒲团，“你看看就明白了。”</p>
石从翼走进庙里，矮身蹲在蒲团上，再一抬头，不由色变：“这！”</p>
画像上那只怪物，与目击者的口述简直对版啊！</p>
“就是这东西杀了外乡客？”石从翼眯起眼，更觉不对劲了，“这玩意儿是不是、是不是跟赤弩山里那只怪物一个模样？”</p>
当时他也在韩昭的队伍中，亲睹那只怪物大发神威。“要真是这玩意儿，那几个异士丢了性命倒不足为奇！”</p>
“还是有些不同。”燕三郎低声道，“仔细看。”</p>
石从翼对那怪物印象极深，这时对照画像多看了几眼，终于发现了异常：“咦，尾巴呢？”</p>
画像上的怪物没有尾巴。</p>
“画像的作者没有亲见，只能凭着镇志记载的本地传说撷取怪物形象来创作。”燕三郎解释道，“所以传说中的怪物是什么样，他只能画出什么样。”镇志里记载的怪物没尾巴，画师笔下的怪物同样也没有尾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