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爷一脸的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样子,难不成是府里遭贼了?
四得一脸激动的神色,声情并茂的开始向夏老爷讲述起今日静王府前来下聘的事,重点突出了李氏母女是多么多么不像话,竟敢当着众人的面想要强抢聘礼。还和夏老夫人一起到梨院大闹了一番。事无巨细,全都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夏老爷越听脸色越黑,他的发妻这不是在明着丢他的脸吗,这事要是被那些御史们知道,还指不定会怎么添油加醋的在皇上参他一本呢。他这好不容易就要有了锦绣前程,他这愚蠢的发妻怎么净往他平坦的仕途上搬石头添堵。还有他娘,怎么也犯糊涂跟着一起瞎闹呢。
再一想到今日早朝时,刚刚处理了的那一批官员,还有皇上亲口说的话。他这心头的火就直直的往上窜。
当即怒声道“夫人和两位小姐呢?她们现在在哪?”
这母女三当真是要反了,做事也不知道要思前想后,多为他这个夫君、爹爹设想一下。现在不是明摆着在断他的仕途吗?此风不可长,他今日非要好好教训她们一番不可。
四得连忙低下头道“夫人和两位小姐正在春熙居呢。”
夏老爷闻言一甩袖子,撇下四得大步流星的直往春熙居而去。
四得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望着夏老爷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后,方才连忙走到一旁的茂密大树下。
这时,晚玉从粗壮的树干后走了出来,解下腰间囊鼓鼓的荷包递给四得,笑着道“做得好,这是小姐给你的赏银。”
她从刚才便一直躲在这大树后旁听,也知道这四得确实很卖力做事,讲得十分好。自然也就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银两。
四得眉开眼笑的伸手接过荷包,稍稍掂了掂后,笑得更欢了,连声道“多谢二小姐的赏赐,往后还有什么需要用到奴才的地方,就只管吩咐,奴才肯定给办好喽。”
不过是要他跟老爷说一说今天发生的几件事,就能得到这么大一笔赏银。这样的美差,他巴不得能再多办几次呢。
晚玉点了点头道“切记不能把刚才的事泄露出去,日后总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的。”
四得连连称是,揣着怀里的银子喜滋滋的离开了。
却说夏老爷风风火火的赶到春熙居,连给婢女通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大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李氏此时正不停的在春熙居老夫人的屋里走来走去,为夏莲跟夏蓉的事急得团团转。
夏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屋里的榻上,显然还怒气未消。夏莲跟夏蓉都是一脸的惶惶然。
李氏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只能求救的看向夏老夫人道“娘,您可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她现在着实是急得要命,再苦思冥想的也没能想出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来。一想到女儿的名声即将不保,只怕往后是再也嫁不出去了,她就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老夫人身上,看她能不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夏老夫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这时,一脸怒气的夏老爷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凡有脑子的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正处于盛怒中,最好别识相的上前去自讨没趣。
但偏偏李氏还毫无所觉,见到夏老爷后反而眼睛一亮,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的迎了上去,紧紧抓住夏老爷的衣袖道“老爷,您回来了就好。您可要救救莲儿和蓉儿呀,夏听凝那个小蹄子竟然见死不救,连自个的妹妹都不顾,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老爷您可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呀。”说罢便用袖子掩面嘤嘤的哭泣起来,她决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夏听凝身上去,免得老爷责怪她。
夏老爷恼怒的挥掉了李氏抓着他衣袖的手,一脸阴沉的道“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且问你,早上我不在府,静王府派人前来下聘时,你都当着人家的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刚才要不是府里的随从来向他禀报,他还不知自己的发妻竟敢当众做出这样不要颜面的蠢事来,这会居然还敢赖到凝儿身上。这个无知妇人难道是想害得他丢官不成。
想到这,夏老爷一双盛满怒气的眼睛顿时化为利剑直直的向李氏射去,让对方感到一阵阵的惊恐。
李氏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接与夏老爷对视,脑袋瓜子快速的转了起来难道老爷已经知道我今日做的事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生气的赶了过来?到底是那个挨千刀的竟敢跑去老爷面前嚼舌根,要是被她知道,她非得让人用针把对方的嘴给缝起来不可。
看着夏老爷越发阴沉的脸色,李氏不禁感到害怕和慌乱,只能急急的辩解道“老爷,您可别听那些个小人乱嚼舌根呀,我哪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定是别人想要冤枉我的。”
她现在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只要她不承认,相信老爷也奈何不了她的。
夏老爷眼见李氏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这不是明白着要把他当成傻子一样戏耍到底吗?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喝道“你到现在还敢死不认账,无风不起浪,你要是真没做过,别人还能凭空捏造冤枉你不成?你既是这般不知悔改,还妄想着要欺骗我,那我这夏府也容不下你,你待会就收拾东西给我回娘家去。”
李氏一听这话,登时呆若木鸡,整个人傻傻的怔在了原地。老爷竟然要她回娘家,那不就是明摆着要赶她出去吗。她这一走,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哪。
夏莲跟夏蓉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惶恐和害怕。夏莲急忙走上前道“爹,这真的不关娘的事,都是那夏听凝的错,您怎么能怪娘呢。”
夏蓉也连连点头“是啊,爹。都是那个小贱人的错,您不知道,女儿被她害得很快就没人要了。”
夏老爷怒哼一声“你们都给我闭嘴,以为我不知道吗。今日的事你们两人也全都有份。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敢当着外人的面抢起你们姐姐的聘礼来,还撒泼叫骂,为父的脸都快被你们给丢光了。从今日开始你们都给我好好待在自个的院子里,不准踏出院门半步。给我好好抄上五百遍‘女戒’,几时学会了规矩几时才能出来。”
夏莲跟夏蓉被训得大声也不敢出,只能低着头站在原地,她们着实吓坏了,印象中父亲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大声训斥过她们。可见这次是真气得狠了。
坐在榻上的夏老夫人适时的开口道“昱儿,今日之事就算了,李氏虽说做事欠妥当,但到底还是雨儿的娘亲,这样送回娘家难免会惹人诟病。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这李氏怎么说也是她娘家的人,她多多少少还是要维护着些的。
夏老爷的胸口起伏,呼了口气道“既然娘都亲自开口了,那儿子就听娘的,饶了她这一次。”哼,要不是有娘为她撑腰,他这次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夏老夫人笑着点头,又道“昱儿,今日之事你打算怎么办?这莲儿跟蓉儿的名声…。唉,难道真要她们老死闺中不成。”
这李氏还好,传出去也就一个欺压庶女的恶名声罢了。哪家哪户的后宅会没些这个事的,但这莲儿跟蓉儿可就麻烦了。她们都是未出阁的闺中小姐,这事一传出去,还有哪个人家愿意上门来求亲。
夏老爷深吸了一口气,也是被气得不轻,缓缓道“儿子待会到梨院去一趟,让岚儿好好跟凝儿说一声。让她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去跟静王世子说一声,堵住那些下人的嘴。”
毕竟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对他的官途只怕也有影响,现在只有去跟岚儿说一声,让她好好劝劝凝儿了。
夏老爷又转过头怒瞪了李氏一眼,都是这个愚蠢的妇人,要不是她,他何至于要被这些麻烦事缠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了想,又对着夏老夫人道“娘,儿子另有要事想跟娘商量一下。”
夏老夫人抬起眼皮子,疑惑的问道“何事?说吧。”
夏老爷抿着唇道“儿子想抬岚儿为平妻。”
这是他想了许久后才做出的决定,如今凝儿已经快要嫁进静王府去了,将她娘亲抬为平妻,那她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感谢他的。到时候少不了会在静王世子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有了这世子女婿的提携,他自当会官路亨通,平步青云。
李氏听到这话,当即回过神来,尖声叫道“什么,要抬那贱人为平妻?不行,这事我绝不答应。”她怎么能容忍水氏那个贱人成为平妻,老爷这不是在拿刀剜她的心吗。
夏莲跟夏蓉听后也是一脸愤愤然,这要是让那水姨娘成了平妻,那夏听凝不也跟她们一样是嫡出的了吗?她们怎么能够忍受这种事情发生。
夏老爷大喝一声“给我闭嘴,这事由不得你不同意。再多说一句,我就立马让人把你送回李家去。”想要阻挡他的大好前程,那也要问问看他答不答应。
李氏被吓得身子一抖,只能转过头恳求的看向夏老夫人。希望老夫人千万答应这样的请求。
夏老夫人听到夏老爷的话后,皱着眉头道“昱儿,这事我不同意,那水氏不过是个商户千金,而且家道中落。怎么能抬那样的人做平妻呢。”
最重要的是她打从心里的厌恶那水氏,认为对方跟那水姨娘一样是个只会魅惑男人的狐媚子,要是将她抬为平妻,不就是变相的圆了当初柳姨娘的心愿吗,这事万万不可。她哪咽得下这口气。
夏老爷只好解释道“娘,您是不知道。今儿早朝的时候,静王世子处理了一批贪墨的官员,朝中有好些要职都空了下来。就等着静王世子提名人选,从皇上那通过后,便能立马上任了。这可是儿子上位的大好时机呀,只要将岚儿抬为平妻,再由她去跟凝儿说一声。让凝儿到静王世子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我这升官可就是大有指望呀。”
那些空下来的职位里头可有着好几个肥缺呢,他不利用这次机会活动官职,再等下次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夏老夫人听到这话,心中也是一动,想着要不要答应儿子的要求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这二丫头已经跟她闹翻了,就算将她娘抬为平妻,也不见得就会帮昱儿说上好话。还是等她捏住对方的把柄直接要挟来得快。
想到这,便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不急,等过几天再说吧。”她得赶紧加快计划,早点抓住那个二丫头的把柄才行。
夏老爷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夏老夫人一副不想再谈的表情,也只能拧着眉闭上了嘴。他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娘怎么就是不肯同意让他将岚儿抬为平妻呢,好在并没有说死,有望只能等过几日他再提一提了。
李氏却是落下心中的一块大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来。她刚才多怕老夫人会张口答应呢,现在看来,老夫人到底还是向着她的,这才没有答应老爷的要求。
还未等她高兴完,便听到夏老爷冷冷的声音道“你现在就和莲儿、蓉儿回房去,罚你禁足三月。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说完便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一脸僵住的李氏。
次日,夏听凝待在房里用着早膳,昨晚她那便宜父亲又留宿在梨院,她不想一大清早的就见到那张讨人厌的脸,便让下人将早膳端到房里来。
正咬着一个甜香美味的燕窝枣泥糕,晚玉却突然走进来道“小姐,静王世子又来了,这会正在侧门等着呢。”
夏听凝一听连忙咽下口中的枣泥糕,一脸惊讶,他不是说未成亲前不宜见面的吗?怎么这会还过来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夏听凝还是站起身来,带着晚玉往外走去。
一路来到夏府的侧门,精致华美的马车依旧停在上次的那个位置,侍卫青羽也同样站在马的身旁。
见到夏听凝后,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夏听凝微微点头,在晚玉的扶持下登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弯腰进到里边去。
车厢中仍旧是上次见过的摆设,百里容瑾正安静的坐在里边。见到夏听凝进来,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拉过对方到他身边坐下。
夏听凝也不在意,坐到他身边后便抬头问道“容瑾,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成亲前不宜见面吗?”
百里容瑾拿过一个暖手香炉放到她手中,浅笑着道“刚刚下朝,昨日李嬷嬷回去后已将事情都告诉我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虽然知道她聪慧过人,且李嬷嬷也说她那嫡母并未能为难住她,但他还是想要过来看看她,安慰安慰她。
夏听凝一怔,随即露出一丝笑容来“我没事,她们奈何不了我的。左右也不过是再待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原来他今日特地过来便是因为知道李氏刁难她,想要抢她的聘礼,所以才会一下朝便赶过来。
百里容瑾温和的望着夏听凝,漂亮的眼眸中满是疼惜。有种想把她揽进怀里的冲动,但最后还是改为轻轻握住对方的手。
好听的声音柔柔的响起“是啊,再过几个月你便会嫁与我。日后,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夏听凝微笑着勾起唇角,对着百里容瑾轻轻点头。她相信,这个人会如他自己所说那般待她的好的。
突然,百里容瑾伸出手,小心的取下了夏听凝别在发边的一个精致珠花,皱着眉道“怎么坏了。”
只见珠花上的的珍珠已经快要掉了下来,就连玛瑙做的花瓣也裂开了一条缝。很明显是被摔坏的。
夏听凝凑过去一看,也有些皱眉。她今日穿戴时倒并未注意这珠花,只是觉得照镜子时好像少了点什么,便随手拿起首饰盒中的一个珠花别了上去,没想到竟是个已被摔坏了的。
百里容瑾将其放到一边,浅浅一笑“既然坏了那就不要了。我明日为你买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