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殿中因百里容瑾这话再次沉寂了下来,那些刚要出声附和太后,向当事人道喜的大臣们,不由纷纷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瞧这阵势,摆明了又要折腾起来。亏的是刚才没出口,不然今儿指不定就要得罪人了。
太后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霎时阴沉了下来,被这样当场驳面子,任谁都会不高兴的,更何况她这个自视甚高,向来将自己当做后宫最为尊贵的女人。
德妃温婉的面容也稍微有点僵硬,她不满的是太后这会突然进来横插一杆子。
要知道,纵然她与贤妃明争暗斗,互看不顺眼。刚才又推波助澜的搅黄了迎恬公主想要嫁进静王府一事。
可这内是内,外是外。
在德妃眼里,太后明显就是个外人,不但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其身后的娘家势力更是一大隐患和阻力。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登基后,在朝堂上要受一个不相干的外族左右。
因此,哪怕德妃与贤妃内讧不已。但一遇上太后,她的心里还是跟明镜似的。知道不能让对方得逞,要不然,不单是皇上得对她有意见,就连她那两个皇儿,日后恐怕都得在刘氏一族手上吃苦头。
德妃这会纵使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继续提此事。
只暗暗在心底咒骂着太后,她就差临门一脚便能将事给办成,最后却只能懊恼的功亏一篑,这笔账来日有机会她定会奉还。
太后睁着犀利的眼眸盯着百里容瑾,但一想到对方的性子,知道不能硬着脾气强来。只好缓和了一下神色,端出长辈的口吻,状似苦口婆心的劝道“瑾儿,哀家也是为了你好。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堂堂的静王世子,如今膝下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少不得要让人诟病。还是多纳几个侧妃、侍妾,也好早日为你开枝散叶。”
说完后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者,放眼整个京都,哪个王孙公子身边没几个可心人伺候的,也就你的后院最空虚了。”
这借口经太后的嘴说得极为冠冕堂皇,绝对是摆得上台面的漂亮话。
听得坐在轩帝身旁的皇后暗自唾弃不已,想把人手插进静王府就找这种烂借口,平日里也不见她有关心过几个皇子的子嗣问题。
百里容瑾洁净的下颚微抬,眉头也不见动一下的道“太后未免多虑了,臣成亲不过数月,子嗣早晚会有的。太后与其这般担心臣,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臣的二弟妹,进府已一年有余,至今都未有喜讯。”
原本看戏看得正欢的阮银玲,这会突然被点到了名,登时就成了大殿中众人的焦点。不少人都低着头窃窃私语起来,连望着她的眼神中都带着异样和幸灾乐祸。
阮银玲不用听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在讨论她成亲一年都没能怀上孩子的事。这让她脸红羞急,本想看夏听凝那个贱人的笑话,没想到话头一转,竟冲着自己来了。
肯定是百里容瑾为了夏听凝,来报复自己起初搭话贤妃对夏听凝落井下石的事了。
看着周遭人对自己的嗤笑和暗中的指指点点,阮银玲只羞愤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太后微微怔然,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她哪有闲心去管这阮银玲能不能生养。只是随口敷衍道“哀家自会让太医给她瞧瞧,为你纳妾一事也不能再拖了。哀家这就下旨,让…。”
后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百里容瑾打断了“臣只要嫡子嫡女,况且,那些自甘给人做妾的女子,臣不喜。”
这话一出,各位大臣们都暗暗冒汗,这不是变相的拒绝纳妾么。
太后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却听久不出声的轩帝缓缓道“既然瑾儿这般说了,纳妾一事,就此作罢吧。”
太后闻言急声道“这怎么行,皇上,这子嗣问题可是大事。哀家绝不同意。”
轩帝搁下茶盏,慢条斯理的道“母后不必忧心,瑾儿成亲不过数月,现在便纳妾确实是有些急了。再者,母后当年不也是入宫半年后方才怀有五皇弟的么。”
轩帝的最后一句话正中红心,戳得太后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捋不顺气的坐在位上,当年要不是她的皇儿早夭,这张龙椅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来坐。她是过了大半年才怀上的龙子,那又如何,她堂堂一国之母,福泽深厚,那个小小的庶女哪能跟她比。
可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摆到台面上来说却是不能的。
随着这事的落幕,轩帝很快便宣布寿宴开始。
众人都乐呵呵的举杯同庆,欣赏着欢快美妙的歌舞。
夏听凝没兴趣听大臣们不时的溜须拍马和阿于奉承,只专心于自己眼前的美食,坐了那么久,总算是开席了。她要好好尝尝这皇宫里的御膳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