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力领兵的武将却都不大想动弹,有的是因为年纪大了,有的自觉积攒下来的功劳足够了,没必要再奔波一场了,要知道上了战场那命就不是自己说的算了,要是胜了还好。若是兵败身亡了呢?家中的儿孙可能支撑起门庭?
这般左盘算右盘算,还是不宜冒险的好。只要自己活着,凭着身上的战功,再庇护家族二三十年足够了。倒是家中的儿孙可以送几个有出息的去历练一番。
于是主将一直定不下来,也迎来了齐王方的第一波舆论战。朝臣气愤之后不免若有所思。对呀,这几年他们只听说太上皇传回的零星消息,却是谁也没有见过他的。说是在山上调养身体,但具体哪座山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难道真如传言所说太上皇被圣上给害了?
阿九听到传言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此计的歹毒,这不是动摇人心吗?她登基不过三年多,朝臣和皇兄可是相处了二十余年啊!即便她能用铁血手腕镇压,但这些臣子只要消极抵抗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谈林也觉得棘手,“圣上,要不请太上皇回宫吧?只要太上皇现身,谣言不攻自破。”
阿九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点头,却也犯愁,“皇兄那身体,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半个月——”有这半个月的时间,都够军队赶到齐王封地的了,都够齐王攻下一座城池的了。
宁非见阿九发愁的样子,十分心疼,道“阿九,把你的卫军借我一队,我去把齐王那老兔崽子给宰了。”擒贼先擒王,到时叛军群龙无首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了。
阿九斜了他一眼,“少异想天开!”齐王要是那么好暗杀,她早就出手了,不过算算所付出的代价,她还是放弃了。
宁非不以为意,“要不我领兵去平叛?把卫军借我使使,阿九,我保证杀得齐王片甲不留。”对阿九一手训出来的卫军,宁非可眼馋了。
“少打卫军的主意!”阿九斜睨着宁非,“想要好兵就自己练去,卫军自成一体,除了我,任何人都指挥不得。”
宁非撇嘴,小声嘀咕,“你的我的不都一样吗?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吗?”
声音虽小,阿九却听到了,没好气地道“有!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镇北将军你休要恃宠而骄!”
“是,是,是,我的陛下,臣的都是您的!臣绝不会恃宠而骄!”宁非状似无奈,脸上那高兴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阿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边上的谈林觉得生无可恋,他明明是来商议政事的,却被迫吃了一肚子的狗粮,这运气也没谁了。他正要提醒歪楼的两人正事要紧,就听外头传来通报声,“圣上,梁太傅求见。”
梁太傅说的便是致仕的前首辅大人,他致仕后,阿九便封赏了他太子太傅一职,虽然太子还不知道在哪里,但这个职位清贵呀!用上赏赐荣养的功臣是最合适的了。
阿九知道梁老头一定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定就是给她出主意来了,顿时精神一震,“快请!”
“老臣叩见圣上!”致仕后梁太傅精神头还不错,许是不用操心,阿九粗略打量了一下,倒是比以前胖了些。
“哎呀,梁老快快请起!”没等他跪下去,阿九就亲自把他扶了吧起来。
梁太傅受宠若惊,却依旧坚持行完礼,“圣上,礼不可废。”
阿九无奈地道“梁老你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忒多礼了。”
梁太傅却认真道“圣上宽容那是圣上您体恤老臣,做臣子的却万不可失了本分。”
阿九一怔,随后赞道“梁老这话有道理,不愧是历经三朝的老臣!不独做臣子的,朕觉得任何人都不可失了做人的本分。”顿了一下看向梁首辅,“梁老今儿求见朕所为何事呀?”
梁太傅躬身道“圣上,臣赋闲在府听到谣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齐王那个逆贼的手段。这谣言歹毒,分明是要乱我军心。圣上,臣心中甚为担忧啊!”
阿九道“朕明白梁老的一片忠心,梁老心中可有良策啊?”
梁太傅道“良策算不上,臣觉得,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对于恶意散播谣言者,定要严惩不贷。”
阿九点头,“这倒是和朕想到一块去了,不过如何安抚朝臣的心,朕却毫无头绪。”
梁太傅想了想道“别人怀疑圣上,臣却是相信圣上的。空玄大师的身份臣也略知一二,臣以为眼下这般情形下圣上应该公开大师的身份,圣上手里应该还有仁德太子的信物吧?”
阿九却十分迟疑,大和尚都那么大年纪了,她可不希望有人去打扰他老人家的清静。大和尚养了她一场,没享上她的福,反倒因她之故连清静日子都没法过,那她也太不孝了吧?
梁首辅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轻声道“圣上,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仁德太子胸怀天下,是不会计较的。”
阿九沉吟片刻,终是点了头,“也罢,就照梁老的办法吧。”大不了她派出一队卫军去保护大和尚和皇兄的安危,而且她那些师兄也不是吃素的。
朝中知道大和尚身份的也有几人,比如老英王,再比如黄元奎。阿九把他们都请了过来,又拿出了象征仁德太子身份的那块盘龙玉佩,还有仁德太子的一方小印。
朝臣都惊呆了,什么?圣上的师傅,那位神医高僧居然就是传说中的仁德太子?他老人家还活着呀!既然玉佩和小印不假,那圣上的身份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同是皇家中人,仁德太子难道还能害了太上皇?
假的,流言一瞧就是假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相信。
朝臣们诅咒发誓,一个个表着忠心,立场可坚定了。至于少数心中仍有嘀咕的,在主流之下压根就翻不起小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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