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您是怎么了?怎么都是血啊……”
半夏本来还有些晕眩,此刻看到她满身是血,吓得魂儿都没了,连忙拿手去擦她嘴角的血迹。
但越擦,那血似乎流得越凶了。
“别哭……别怕……”顾晏强撑着一口气道,“家里……家里进贼了……你去找江大人……快……快去……”
“好!奴婢去找江大人!小姐您一定要撑住啊!”
半夏把她平放到地上,抹掉眼泪,狂奔而出。
顾晏只觉浑身发冷,像被困在一处冰窖里,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热气在逐渐流失。
模糊中,似乎有人在耳边吵着,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吵得她无法安宁。
最后,她实在忍不了,疲惫地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张普通而熟悉的脸。
她眨了眨眼,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这近在咫尺的人,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理寺卿吗?
怎么她就眼睛一睁一闭,这个人就变得满眼血丝眼窝深陷?
她艰难地扭头,发现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动一动,身子像是被谁暴揍了一百天,疼得仿佛要上天。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难受,但好歹也憋出了一道声气儿,“江……江大人……”
“是我!”江寒舟倏地抱住她,头抵在她的颈窝处,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道,“还疼不疼?”
顾晏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吸了吸鼻子,心头泛起一抹莫名的情绪。
如潮水,翻滚不休。
她咳了一声,疼痛随之而来,不禁哑声道“大人,你……你先放开我!不疼,都被你抱得疼了……”
江寒舟连忙放开她,又扯过一旁的被子,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便转身朝外面喊林逸清的名字。
林逸清应声而入,手里端着一碗药,走到床边问道“顾二小姐,你感觉怎样?哪里还疼啊?”
“哪里都疼。”顾晏又咳了一声,苍白的脸色里多了几分血色。
江寒舟见状,也没跟她说太多话,扶着她喝了水吃了药,便哄着她继续睡下。
等她的气息逐渐稳定平和,江寒舟才终于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院外搭着个药炉子,林逸清正和白青说着话,看到他走出来,立即问他,“人已经睡下了?”
江寒舟嗯了一声,问他,“醒过来的话,应该不要紧吧?”
林逸清道“熬过了前几天,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我仔细查看过,她这次算是伤筋动骨,必须要好好休养。”
之后,林逸清又说了些养伤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江寒舟都一一记下。
等他说完后,江寒舟才转而看向白青,沉声问道“查清楚是谁做的了?”
白青抱紧了手中的剑,摇头,“属下仔细查看过那人的尸体,没有任何彰显身份的东西,脸也长得很普通。出事那天晚上,咱们还在外面办事,院子里根本没留人……”
江寒舟不禁皱起了眉头,吩咐他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半夏走过来,给江寒舟请了安,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到他的面前,“江大人,这是小姐昏迷时,藏在怀里的东西。奴婢觉得,小姐受此重伤,就与这册子有关。”
江寒舟连忙伸手接过,大致翻了一眼,就丢给了林逸清。
那脸色,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林逸清一目十行地看过,颇是疑惑道“江大爷,这些名单,怎么看着像是太子一派的名单?这东西,怎么会在顾二小姐的手里?”
“这应该是本账簿。但具体记录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江寒舟思忖片刻,却道,“白青去把大理寺的卷宗带过来,我怀疑跟她的父亲有关。”
林逸清惊道“顾永林?那位曾经的户部尚书?”
“嗯。”江寒舟一脸凝重,问半夏,“出事前,她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半夏对了对手指,便把那天与江平侯夫人的争执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末了,她怯怯道“江大人,奴婢觉得,侯夫人和顾三小姐未必有这个能耐来算计小姐。反倒是那位白少爷,那天百般阻拦小姐搬走嫁妆,十分可疑……”
江寒舟指了指那本账簿,问道“这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
“奴婢不是很清楚,但那天晚上,奴婢知道小姐去了库房数嫁妆。”
林逸清闻言便道“那是不是意味着,这账簿就是从顾二小姐的嫁妆里拿出来的?不管是刺客还是白文广,都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江寒舟没回答,只是吩咐他俩去做该做的事,自己则回了屋子。
半夏皱眉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划过一抹忧愁。
大理寺卿似乎对小姐很不一样……
可小姐是要嫁入楚王府当王妃的,两人是不可能的啊……
江寒舟自然不知她的担忧,或许知道了,也不当一回事儿。
他又坐回了床边,看到床上那人恬静的睡颜,方觉得一颗心完全落回了肚子里。
天知道他赶回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顾晏时,心里有多慌乱难受。
这几天的煎熬,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
回到从噩梦中提前醒来,亲眼看到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被人杀害的那一刻!
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悲恸!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戎马半生,一朝被害,他自认已经冷情冷血,再不会为无关之人伤心费神。
但顾晏的出现,像是在他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随着两人的相处,慢慢发芽,成长,以至于到了现在,他除了想着如何报复太子一派的人,脑子里装着的都是她。
可真是要了命了!
他无声地叹息着,俯下身,在她光滑白皙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
两个时辰后。
白青已经把大理寺的卷宗都搬了过来。
主仆二人坐在书堆里,翻找着有关顾永林的资料。
“主子,找到了。”白青递来一本册子。
江寒舟接过来一看,双眸倏地眯起,好一会儿才问道“我记得,那位杜老爷,曾经也是一名京官?后来犯了事,被下派到了金陵?”
“没错。”
江寒舟翻了翻手中的东西,对白青说“你去找他,问问他,十多年前户部发生了什么事。我要知道详细的过程。”
白青点头,连忙走了出去。
这时,里屋传来一道咳嗽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半夏的惊喜声。
江寒舟立即放下手中的卷宗,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推开碍眼的半夏,凑上前去,“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说着又叫半夏拿奶杯。
他亲自喂顾晏喝奶,嘴上还不停地说道“这院子里服侍的人太少了,改明儿我送几个人过来,也好照顾你的起居生活。别说什么不需要没必要的话,你现在受了重伤,必须要卧床静养,再不能跟之前亲力亲为了……”
半夏实在忍不住了,脑袋凑过来,为自己辩解“江大人,有奴婢在,哪里会让小姐亲力亲为……”
她怎么觉得,大理寺卿有点不对劲儿啊?
顾晏吸了口羊奶,温润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胸口那股憋闷感才稍微缓解一些,闻言就有气无力道“江大人,你比我娘还啰嗦!”
江寒舟“……”
真是个没良心的!
想他堂堂……这么婆婆妈妈担惊受怕又是为了谁?
但在看到她那张惨白无一丝血色的脸时,江寒舟到底没有辩解什么,而是默默地喂她喝完奶。
等他起身离开后,顾晏才招来半夏,询问起昏迷期间的事情。
当得知江寒舟守了她四天四夜,她心里的某根弦似乎被什么撩拨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感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半夏咬着唇,犹豫了好久,不得不提醒她,“小姐,那个可是大理寺卿哦……”
顾晏心中陡然一冷,低下头,遮住眼中的苦涩。
许久,她才挥挥手,语气疲惫道“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半夏便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
自从受伤后,顾晏就开启了“吃了睡睡了吃”的休养模式。
好在林逸清天天跑来询问她的伤情,半个月后,她也能下床了。
这期间,江平侯府没人来过问一句,似乎都把她这个人给遗忘了。
这日,顾晏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远远就看到半夏大步跑过来,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道“小姐,奴婢回来了。奴婢打听到,再过三日就是昭阳郡主远嫁和亲的日子了。”
“确定吗?”顾晏问。
半夏捣蒜似的点头。
顾晏想了想,吩咐她去把林逸清叫过来。
这些日子,她一直卧床养伤,等终于恢复了一些,才猛然想起和亲一事。
好在,昭阳郡主的车驾还没离开,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林逸清听说她找自己,连忙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顾二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顾晏晃了晃奶杯,笑吟吟道,“林神医,我想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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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觉我的读者都好高冷,是我写得不好看吗?
为什么评论区的草都长那么高了?
呜呜呜有人在看书吗?好看不好看,都可以给我个反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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