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舟正睡得迷糊着,突然腰一痛,整个身子飞了出去。
他睁开眼,脸上有着罕见的迷茫。
“江大人爬床爬得真熟练呵!”顾晏气呼呼道。
江寒舟彻底清醒过来,连忙起身理了理衣袍,声音里带着几分睡醒的慵懒,“昨天你中了药,抱着我不松手,我只能牺牲自我,解救你了。”
听到这话,顾晏脸色一变,立即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裳。
当看到自己穿着中衣时,她的脸突然黑了,“谁给我换的衣服?”
“我。”
顾晏傻了眼,“不久前,我中了药,然后又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江寒舟凑近了些,出其不意地摸了下她的额头。
她连忙退到床的里侧,双手揪着被子,戒备地盯着他。
不知为何,她越想,脑子里越乱。
只依稀记得,她中了药,躲在柴堆里,并且招来了暗卫。
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是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完了,她该不会不干净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眼睛突然红了,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江寒舟突然想逗一逗她,“白天的时候,你可威猛了。单手就把我拽到床上……”
双手揪着小被子的顾晏“……”
还好只是拽到床上。
“我要拉开你的手,结果被你反压在床上……”
正想要松一口气的顾晏“……”
她居然反压住了大理寺卿?
“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住我的手脚……”
又羞又恼既气愤又后悔的顾晏“……”
啊啊啊啊她好想去死一死啊!
眼见某人的脑袋快要缩进被子里,江寒舟突然走过去,扯开她的被子,“我被你碰了身子,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顾晏瞪圆了双眼,已经不会说话了。
江寒舟唉声叹气道“从小到大,我可从未被女人碰过身子。你是第一个。白天里,白青他们都看见你对我欲行不轨,你总要对我负责吧?”
顾晏“!!!”
这还被白青他们看见了!
她更想死了!
见她久久不语,江寒舟也有些郁闷,暗自反思自己是否过分了。
刚要说句什么,却见她抬起头,视死如归地说了句,“江大人,赶紧回去洗洗吧!”
江寒舟“???”
赶紧回去洗洗是什么鬼?
这时候,不应该是扑上来跟他说以身相许吗?
顾晏说道“江大人,这是个意外,咱们就当做没发生过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江寒舟顿时眯起眼,逼上去,“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他眼若寒星,身材修长挺拔,此刻整个身子压进床里,浑厚而凛冽的气势扑面而来。
顾晏呼吸慢了半拍,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
不可否认,江寒舟尽管相貌平平,但仍有着独特的魅力,尤其是周身浓烈的男子汉气息,是不同于林逸清、白青等人的存在。
当他认真地凝视着自己,如黑曜石般明亮而暗含锋锐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小小的身影时,她的心跳突然没来由地加快,仿佛下一瞬就会冲破喉咙一样。
有一瞬间,顾晏感觉自己筑起的壁垒差点被他的气势冲塌,断壁残垣,狼藉满地。
她捂着心口,别过脸,尽量维持着语气的平静,“江大人,请自重。”
江寒舟深深地看着她,许久过后,他才站直了身子,心情复杂道“看来,顾二小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也罢,是我强人所难了。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顾晏深呼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甩去脑中纷乱复杂的思绪。
等心情平复下来后,她喊来了半夏,问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半夏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说道“小姐,您可真是太厉害了。奴婢从未见过江大人那么狼狈过,居然还被你压在了床上为所欲为……”
顾晏冷汗滴滴,“什么为所欲为?”
“哦那不叫为所欲为,应该叫,这样那样……”
顾晏拧起她的耳朵,一本正经地纠正她,“说人话!”
半夏哭“小姐,奴婢没有乱说!您真的对江大人这样那样了!”
“闭嘴!”顾晏面色燥红,松开手,烦躁地揪着被子,“我是你小姐,还是他是你小姐?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
半夏一脸为难,却也知道不宜再说下去,索性闭紧了嘴巴。
顾晏拧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咬牙道“你等下去库房,挑几样适合男子的礼物,送给江大人,就说……就说麻烦他了……”
“小姐,为何要送礼物啊?”半夏好奇道。
顾晏脸色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着,才憋出一句话,“就当做是给他的补偿吧!”
那人不是让她负责吗?
负责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有补偿!
半夏自动把这理解为“自家小姐春风一度过后的补偿”,对此十分上心,带着好几个人就钻进了库房,挑选各种各样能够弥补大理寺卿的礼物。
当晚,就把礼物送了出去。
彼时,江寒舟还在处理公务,甫一看到这么多礼物,整个人也有点懵,“这是什么东西?”
送礼的人早已被白青赶回去,听到他这问话,白青连忙冷冰冰地回答,“主子,这是顾二小姐让人送来的,说是今天麻烦你了,这是给你的补偿!”
江寒舟有些无法理解,“补偿什么?”
岂料,白青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罕见地迟疑了,“主子,若是属下没猜错,这应该是……是……”
“是什么?”江寒舟拍起桌子,怒道。
白青被他冷冰冰的眼神一扫,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应该是顾二小姐给您的嫖资!”
江寒舟的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他咬牙切齿,隐约能听到上下牙齿滋滋作响。
嫖资?
好你个顾晏!
撩完就跑用完就丢的花心女人!
而此时顾晏正抱着被子,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骂她!
白青反应有些迟钝,甚至还问江寒舟,“主子,听半夏说,这些礼物还是挑选了很久的,您看看,属下是否还需要回礼?”
江寒舟顿时扔了一方砚台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白青立即闭紧了嘴巴。
过了半晌,他才问道“林逸清到了目的地了?”
“到了。有他的信。”白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江寒舟接过看了看,又吩咐他,“你去收拾一下,明天咱们启程去找他。”
顿了顿,他又问道“今天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白青立即抱剑直立,目视前方,一字一顿道“查清楚了。顾二小姐从酒楼离开后,便去了金满堂,与金满堂的管事文竹先生说了一会儿……”
“……说重点。”
白青被他打断,愣了一瞬,信息在脑子里重新梳理清楚,才继续道“文竹先生走了之后,顾二小姐就遇到了白少爷和顾三小姐,那药就是白少爷下在酒里的。”
江寒舟颇是不解,“她不会随便喝陌生人的酒,你是不是还漏说了什么?”
白青“那白少爷也喝了……”
那怪不得了。
那只小狐狸,估计没想到,白文广会自己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才会中了计。
他冷哼了声,问白青,“有人想要彰显自己的雄风,你说应该给个什么教训?”
“……把他阉了当太监?”
江寒舟笑得奸诈,“不!他不是喜欢这东西吗?你去偷偷给他下药,让他一次性用个够!用不够,你就不用回来了。”
白青顿时打了个寒颤。
莫名觉得主子有点可怕。
江寒舟处理完白文广的事后,就打算尽快去找林逸清,解决掉药材采买的相关事宜。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清晨,方和突然登门拜访,声称在安义县发现了刺客的行踪,恳请江寒舟立刻前往安义县,捉拿刺客。
他左右衡量了下,给林逸清写了封信,就收拾行囊准备出城。
临走前,他特意去见了顾晏。
经过昨天“你上我下”的压制和“你来我往”的礼物赠送,顾晏在面对他时,心情也变得十分微妙,没说两句话,就要转身回去。
江寒舟连忙叫住她,“我等下就要离开金陵,走之前,把林球球暂时放在你这里。”
“你去哪儿?”顾晏把林球球抱过来,捋了捋它的毛发,好奇道。
江寒舟便说起了捉拿刺客的事情。
岂料,顾晏听完,当机立断道“我跟你一起去!”
“为何?”
私心里,江寒舟并不希望她跟随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