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秋默然不语。
关乎长生大道,换做自己和候德祝易地而处,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全然不动心思,只怕也要这般铤而走险的搏一把。
丹霞观不似大悲宗有无数年的传承,只要资质和运道不是太差,堆也能堆到元神去。像这种中等门派的掌门宗主,一般都是金丹八转左右的修为,因为本门功法传承的缘故,始终不能碎丹成婴,倒在九重雷劫之下。偶尔哪一代出了个天资卓绝的弟子,也都是含着捧着的养活,将一切资源都堆积在他身上,只求能够打破功法的限制,求一个进阶元神的希望。
候德祝能被一众散修称作大师,又有几个义无反顾的信任他,不假思索的就进入他地理图中,足见此人平日里也是个急公好义声名远播的老好人,否则断然没有人敢把身家性命赌在他手中。只是夏符飏断定他因为失了肉身要铤而走险,把自家的宗门也都舍弃了去,沈彦秋思来想去也认同夏符飏的推断。
候德祝得了十余颗金丹,也不需要仙人炼制什么丹药,只要一一炼化其中的法力,吞噬这些人的魂魄并吸收他们的真灵,非但能补益自己的资质,还能得到他们的修炼法门,将自身的功法和法力硬推到金丹九转,再把他们的法器炼制一番,抵御天劫之时施法自爆抗衡劫雷的力量,却是有五六分把握渡劫成功。
哪怕只能增加两三成的把握,就值得他冒这个险了。
木涣阳手搭凉棚向上看去,只见那些躲过怪虫区域的修士并没有全部下来,依旧停留在树枝上似乎是在商议通过的方法。
他摸了摸平坦的树身,道:“这株金丝桧树虽然如山一般粗壮,说到底也还是棵树,只是因为太粗大了才感觉不到圆形的弧度……如果我们从这里上去会碰到怪虫,那么就算再换个方向上去也还是一样。”
沈彦秋道:“若是能施展遁法,便是这棵树长到天上了我也能上去,可是这座禁空阵以金丝桧树为核心构筑,越往上压制越大,我连三丈的距离都飞腾不了……这些怪虫的实力实在诡异,兄长可有办法?”
夏符飏弹了弹指甲,从指甲缝里弹出一点树皮的碎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抓进去的,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铛声,如金似铁。
“这些怪虫也算是妖族,只是如果按照妖族的说法,这些怪虫如此长度的体形,只怕九劫散仙的地龙也不能比拟!数百头超过九劫散仙的怪虫拦路……谁能过得去?”
木涣阳一脸不舍的道:“这次进入凤巢本就是随机性质的,能够传送到这个空间就是冥冥中的缘法,唉……”
沈彦秋笑道:“太阳真火对金鸡岭的道法加成我也知道,只是你们修炼的时候总不能都得来乌巢收取太阳真火的种子吧?”
夏符飏道:“金鸡唤日法中自然有凝聚太阳真火的手段,只是耗费的时间精力太大,堪堪能满足平时的修炼。我当初筑基的时候,也时常缠着师尊带我来南疆……”
“我如今也有了弟子,自然能明白涣阳心中的想法,他能挨到结丹才开口告诉我,却比我当初强了十倍。”
“师尊!”
木涣阳抿着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夏符飏摆摆手,冲他微微一笑:“这次来南疆也不全是为了你。鸟山师兄为渡劫准备了数年时间,如今依旧不敢释放丹气接引雷劫,就是因为没有把握,所以我才想着来南疆碰碰运气。虽然得了一株成熟的爆米花,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还有疏漏。我也有心将修为往上提一提,以应对这场无可避免的天地大劫,所以这枚太阳真火的种子我必须弄到手!”
“简前辈修为通天,也不能替鸟山大哥抵御雷劫吗?”
想起金鸡岭的宗主简小聿,这个已臻六劫后期的大高手,说不定如今已经成就七劫,消弭区区一次九重雷劫还不是轻而易举?
夏符飏咧嘴笑道:“我说兄弟啊,你也是金丹境的高手了,怎地竟不知天劫能渡不能躲的道理?若是宗主出手抵御天劫,劫雷的力量便要提升到比拟七劫的高度,便是一万个金丹九转也轰杀了!鸟山师兄如何扛得住?”
简小聿果然是七劫神化境的高手!
沈彦秋也是关心则乱,他只想着以简小聿的修为,只怕一招就能将一场九重雷劫生生打散,却忘记了天劫乃是天道运转,不是修士催动法力召唤的天雷术法,但凡有修士介入旁人的渡劫之中,劫雷就会根据气息最强的那人提升威力,这世间的修士修为再高,还能高过世界意志天道么?
沈彦秋一摊手道:“这个方法行不通,我也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如今咱们都被那怪虫堵着,总不能离开金丝桧树的范围,从禁空阵顶部打开缺口进入乌巢吧?”
夏符飏道:“不死火山的阵法禁制一重套着一重,彼此气机相连,乃是双皇一王以元神莫大的威能在镇压,就算这座禁空阵不是大日如来亲手布置,也不是金丝桧树自然生成,倘若没有胜过双皇一王的修为,也不可能破的开这座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