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儿是宝意带回来的,就算身上有什么伤,宝意也会治好他的。
他想着,就听见妻子开口道:“来了,来了!王爷,你看那个是不是行儿!”
他顺着妻子所指的方向一看,见到那骑着马来的果然是他们的儿子。
“行儿!”
不等队伍完全过来,宁王妃就已经朝着自己的幼子跑去。
在这为了家人出来迎接,都在期待团圆的众人当中,她这样一个急切的母亲倒也不是十分的打眼。
宁王追上了她,随她一起来到了他们的幼子面前。
“行儿……”宁王妃在风中看着儿子,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行儿……”
见到父母,谢易行从马背上利落地翻身下来,伸手去扶自己的母亲:“母亲。”他扶住了母亲的手臂,再看向父亲,说道,“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宁王看着儿子,眼眶微红,“回来就好!”
“行儿……”宁王妃拉着他的手,不住地将自己的孩子来打量,然后轻颤着伸了手去触碰儿子的脸,泪盈于睫地道,“行儿,你受苦了。”
“没有。”谢易行道,“我没受什么苦,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宁王看着他,眼中也带着泪意,他伸手拥了儿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才将他放开,说道:“走,回家吧。”
“对。”宁王妃擦干了眼泪,到底还记得这是在外头,“快回去吧,你嫂子给你添了个小侄子。”
这是一桩大喜,现在他回来,又是另一桩大喜。
“真的?”
谢易行听到这个消息,眼中也露出了喜悦之色。
宁王说道:“自然是真的。”
沈怡君是在边关大捷的消息传来后的几日发动的,折腾了一天一夜,生下了宁王府的长孙。
虽然早产了,但母子平安,算得上是这段灰暗时间里唯一的亮色。
谢易行点了点头,只是目光在周围一扫没有见着宝意,于是心中喜悦稍退了些。
宁王与宁王妃听他问道:“妹妹呢?”
宝意比他早一步回来,虽然已经完全变了样,但他们的父亲却是知道她身份的。
眼下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可是她今日却没有来这里等自己,说明她就还没有回到府中。
见儿子看过来,宁王只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而宁王妃不知道个中曲折,听儿子一回来就问起妹妹,只说道:“难为你一回来就惦记着她,可是这小没良心的,今日也还不愿从庄子里回来。”
谢易行出使东狄的时候,女儿没有出来相送,现在好不容易归来,她也不露面,真是从头到尾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岿然不动。
“无妨。”谢易行道,“妹妹若是没工夫从庄上出来,回头我去庄上找她好了。”
宁王妃嗔怪地说,就是他们这么偏宠宝意,才把她给宠坏了。
然后,一家三口才同迎接使团的队伍一起,从城门外朝着京中回来。
京中处处热闹,像过年一般张灯结彩,将士们归来的时候,大街小巷还响起了鞭炮声。
在这鞭炮声中,宝意待在槐花胡同里,坐在霍老平日喜欢坐的那个位置上面,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外头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热闹声息。
她既没有回宁王府,也暂时没有回到庄子上去,就在这里落了脚,这里虽地方小,但是胜在安静,而且又是在京中,时刻听得见外面的消息。
数日前她进监察院的牢房见过柔嘉,之后不久狱中就传来了柔嘉自尽的消息。
据说是用了腰带在栏杆上套住了脖子,上吊了断了性命。
这个死法同她为他娘陈氏所营造的死法一样,说来实在嘲讽。
她是在夜里这样了断了自己,等到狱卒送饭去的时候,她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宝意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感觉,她本来放过了柔嘉性命,后面就打算让她自生自灭,不再管她了。
不过她死得这么快,倒是出乎了宝意的意料。
想来在自己去见她的时候,柔嘉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崩溃边缘,两世所行恶事皆反噬到她身上,宝意不过带去了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念头转过,她便不再管这件事。
今天是大军归来的时候,也是她三哥随着其他人一起回来的时候,眼下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了,同爹娘团聚,回到府中,还能看到刚出生不久,还没满月的小侄子。
宝意想着家中那热闹景象,提笔在纸上添了一个人,在这才画到一半的家宴图上多了她三哥,她又再加了两笔,把自己也画了上去,看着画上的一家团聚。
她举着画上的团圆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喜欢,可是相比之下,她自己就被衬托得越发多了几分寂寥。
宝意摇着头,才将画放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她看向门的方向,在她住进来以后,这个地方没有什么访客,何况还是在这个时候。
厨房里,小柔已经出来了,在围裙上擦着手对她说道:“我去开门。”